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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姥姥

2017-10-07  本文已影响97人  爱做美梦的懒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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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屋那人

姨姥姥是姥姥的小妹妹,比姥姥小了整整10岁。然而在我看来,姨姥姥比姥姥老得多。

姨姥姥的家离姥姥家不远。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走路大概40分钟。但这点儿路对两个拖家带口的小脚老太太来说,几乎等于隔绝了来往。

姥姥心疼妹妹,常和我提起姨姥姥。姥姥说,姨姥姥一共生了八个孩子。一个女儿,七个儿子。姨姥爷在小儿子出生不久后就瘫痪了。几年过后,撒手西去,留下弱妻幼子,艰苦度日。

姥姥还说,姨姥姥的几个孩子都是自己接生的。生下孩子后,洗洗涮涮全靠自己。姨姥姥在月子里做下了病。以我当时的年纪,我只能充当姥姥不合格的听众,至于姨姥姥的艰难,我半分也体会不到。

姨姥姥除了矮个子和一口水土造成的黄色芝麻牙和姥姥比较相像以外,其余没什么和姥姥相似的地方。姨姥姥瘦长脸,短鼻梁,薄嘴唇,眼睛不大,却是双眼皮儿。姨姥姥的嗓门粗,声音大,常常一边喘,一边咳嗽,一边说话。

每年春节,姥姥都会备下点心匣子,催我们去给姨姥姥拜年,这也是一年中我们与姨姥姥仅有的一次见面。因此,在我的记忆里,姨姥姥永远穿着一身藏青色棉衣棉裤,戴着一副洗不出颜色的深色套袖,在弥漫着爆竹气味的冷冷的空气里,忙里忙外地招呼客人。

姨姥姥是个直爽人,见到我们这些猴子一样淘气的外甥孙女,总是乐得合不拢嘴。端出家里所有好吃的,招呼我们。我们几个淘气丫头毫不客气,一阵扫荡,就连炉子上烤的馒头片儿都不放过,嘎嘣嘎嘣的嚼得起劲。

有一次,我吃得过瘾,随口说:“姨姥姥,您烤的馒头片儿真好吃,比我姥姥用油炸的还好吃!”姨姥姥像是吃了一惊:“啊?馒头片儿还得用油炸!”语气和神色中的那种惊诧我至今记得。

从姥姥家到姨姥姥老家要路过一道小溪。冬天,小溪水结成了冰。我们每次去姨姥姥家拜年,绝不放过滑冰的机会。尤其是有小舅舅在的时候。小舅舅跑在最前面,拉着三姐,三姐拉着二姐,二姐提着点心,拉着我。有时,我的身后还拉着表妹。

记得小舅舅艰苦而又执着的倾斜着身子,拉着我们这一串儿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外甥女儿。冰天雪地里,我们像乘着圣诞老人的雪橇,快乐得无以复加。

经过如此长途奔波的洗礼,那盒点心早已摔得面目全非,到了姨姥姥家,姐姐好像才突然醒悟。姨姥姥从来不怪我们。她总笑着说:“没事儿。”这时候,姨姥姥的笑格外慈爱,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着生动的光。

姨姥姥最疼小儿子。小儿子和姨姥姥最像。小儿子的脾气好,爱笑。姨姥姥叫他小喜头。我喜欢小喜头舅舅来姥姥家。他一准儿会带来山上的时令果蔬。桃子、苹果、梨、核桃、茄子、豆角,有时还会抱来个大南瓜。

山上山下的姐妹俩的来往,在姥姥70岁那年因为姨姥姥的去世停止了,变成了喜头舅舅和母亲来操心组织。

姨姥姥的去世我并没有怎么伤心。好像只要我愿意,还能回到那山上的小村庄,在弥漫着爆竹气味的冷冷的空气里,见到那个劳苦一生的小老太太,高高兴兴地大喊一声:“姨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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