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百合恋爱莫落血棠脑洞故事

挽词

2020-02-27  本文已影响0人  蕤花遗令

[写手练习30篇随笔top3:人所经历的生老病死,都是从最亲近的人开始的。]

提案/挽词

文/素国花令

正文/

我叫江寐,寤寐求之​的寐,这名是我的养父取的,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我本名姓楚,叫楚洲,正好百家姓轮到了,捡到我的那天瓢泼大雨,我在一条废弃船只旁边,于是取了舟的同音字洲字,乍一听,就跟个地名一样。

坐在另一个桌子边儿,等着相亲对象的男人,是我的养父,江浪,据说是取大江东去浪淘尽的其中两个字为名,或许是因为名字使然,养父的人生就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传奇。

他领养我那年三十岁,​我六岁,带我出了孤儿院的那一刻,他就给我取了新名字,他说名字里有三点水就跟他一样,一生漂泊无定了。

我有一双异瞳,先天虹膜异色症导致眼睛双色,所以我被扔掉了,可养父偏偏一眼就相中了我。

后来我纠缠着问他到底为什么,他说,我的样子像极了他养死的那只异瞳猫。

于是那一刻我觉得人生无望,胆战心惊的被他养了十二年,生怕他给我养死了。

养父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无论怎么看,他都像是一个如诗如画的人,但实际上,他的履历非常强悍。

聊城的江家世家,十八岁毕业于家族高校,二十岁大学未毕业就远赴鸿国边境战,战争旷日持久,长达十年,二十五岁一颗子弹擦过他的左眼,眼睛废去却仍然不肯回家,三十岁一颗地雷在他身边儿炸响,他的右腿和右手,彻底废掉。

回来之后领养了我,并且与家族断了关系,带着我过了最苦的三年,白手起家,如今是一位名气不小但十分神秘的老板。

他说他的故事写一本书都写不完,总是喝着一瓶廉价酒,跟我吹嘘他的当年。

我从回忆里回过神,就看到那个所谓的相亲对象坐在了他对面,这姑娘长得不错,样貌上乘,穿衣打扮都十分得体,这是他相亲的第五十二个女孩子了。

“开门见山,我是被迫相亲,所以我们走个流程,这顿饭我请。”​

“我没有被请吃饭的习惯。”​

“听说你是个残疾人,还带着个拖油瓶,你这样的人还是别出来害人了吧?如果你身体健全,我可能会考虑一下,但是——”​

我看到养父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下来,他很在意这件事,因为身体的残疾让他离开了他的信仰,而这么多年的相亲之旅,基本都是因此拒绝他,当然,也有我的原因。

我低头看了看拿着的背包,站起身去卫生间换衣服打扮。

第五十二次,需要我换女装帮他撑场子了。

换完之后,恰好有人进来,那人傻子似的又出门看了一眼,然后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这是…男卫生间吧?”​

“这是公共卫生间对吧?既然是公共卫生间,我为什么不能用?”​

他一副很无语的样子,我懒得理他,拉上包,越过他大步走了出去。

不知道养父跟那个女人说了什么,​女人一脸气急,抬起手一杯水就泼在了养父脸上。

这场景我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只不过这次我慢了那么一丢丢,没拦住,都怪那个傻子,上厕所还要问那么一句。​

我快步走过去,抬手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他脸上的水,微微一笑:“帅哥,我注意你很久了,考不考虑娶我啊?”​

养父抬头看我,抿了抿唇,我低头冲他眨了眨眼。

那女人开口说道:“这么一个废物,你也看得上?别是眼睛有问题吧?也是,你这双眼睛的的确确跟正常人不一样。”​

“大婶,我眼睛的缺陷是一时的,但你丑是一世的,自己五官不正三观下线就算了,还没教养,十二年义务教育就教会你尖酸刻薄了吗?”​

女人抬手指着我:“你!”​

我拍掉她的手:“拿手指着别人很不礼貌哦。哦对了,父亲告诉我不可以对长辈说脏话。”​

女人一拍桌子站起来,声调上扬:“你说谁老?!”​

“谁搭腔就说谁咯。”​我端起水杯,一抬手泼了上去,“诶呀,不好意思哦,手滑。你不是说要请客吗?你点的白开水,免费哦。呀,对了,刚才我帮你点了一些招牌菜…”

服务生走过来,低了低身子,嘴角微微上扬着显然在忍笑,但还是要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共消费三千二,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我指了指她,说道:“她点的,她付钱。”

那女人被我气得着实不轻,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谢谢你哦。”​

我笑眯眯的卷了卷头发:“不客气哦。亲爱的,我们走吧。”​

我拉起养父,一起出了门,他抬手点了点我的额头,又无奈又好笑:“你啊。”

我捂住额头,吐了吐舌头,转头呸了一声儿:“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还嫌弃我浪叔!”​

​阳光下的养父微微抿唇笑着,说道:“我都有你养小花了,为什么还老催我相亲啊。”

“我不想你孤单一个人啊,你说,万一我亲生父母找上门儿来,我走了,你不又是一个人了吗?”​

他嘴角的笑落了下去,掩盖心情一样转身慢慢走着,似乎很失落,半晌他脚步顿了顿:“他们来接你,也是好事。”​

人到中年,多愁善感,我摸了摸鼻子,几步追上去,挽住他的手臂:“浪叔,我饿了,你给我做炒饭吃好不好嘞?”​

“好,回家赶紧换衣服,把妆给我卸了,男孩子蓄长发,像什么样子?”​

我偷偷看他,似乎…没有生气。​

跟他相处,我学会了一件事——察言观色。其实他对我挺好的,不过我很少叫他父亲,都是称呼浪叔,他纠正了几次也没揪过去,就任我叫了。

刚到家门口,我就看到两个人在门前徘徊,​中年男人一看到养父,就扑了过来,颤巍巍的说道:“是你领养了楚洲,对吧?”

养父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躲开了男人触碰的手,说道:“是我。”​

“太好了,我可找着你了,楚洲,是我们的孩子,你能不能…”​

中年男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搓了搓手,我对他的第一观感,不是特别好。

这谁能想到?我不会逗养父玩的话,竟然一语成谶,这下子弟弟了,亲生父母真的来演认亲现场了。

养父请他们进屋,我一进去,换了鞋跑去换衣服,把长发随手扎在了头顶,靠在自己屋门边儿小心翼翼听着他们的谈话。

其实大部分都是那个男人和女人在说,养父显得十分缄默,他平时话也挺少,半天憋不出一个屁。

​但好歹也能挤出个十句八句,但面对我这两个自称我亲生父母的人的说辞,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您看,江先生,您这身体也不方便,我听说您以前,结了不少仇,您以前年轻,还能挡一挡,但现在…”​

“我会认真考虑的,请…给我些时间。”​

我一把拉开门,吼道:“江浪你个王八蛋!你考虑个锤子你考虑!给我从我家里滚出去!”​

“洲洲,我…我们…”​

“我不相信你们,赶紧滚!”​我走过去一把拉起那个男人往外推,“我不会走,江浪死了我也不会走,你们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江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

“啪——”​

我侧了侧头,脸上火辣辣的疼,那是他第一次打我,他看着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很茫然。

我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心,那男人推了一把养父,推的他跌坐在地上,紧紧皱着眉头。

女人叉着腰吼道:“那是我亲儿子,你凭什么打他?”​

​“滚!再不滚别怪我动手!”我气息不稳,冲脑的火气几乎烧穿了肺管子,“亲儿子,十八年没管过我,怎么有脸来找我,没有江浪,我早就死在街头尸骨无存了!”

我几乎是强硬的把他们推出去了,​关上门,逆着光,养父靠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我几步走过去,蹲下来帮他揉着腿。

我仰头看他,小声问道:“没事吧?疼不疼?”​

“不疼,你呢?疼吗?我…”​

我摆了摆手,深吸口气:“你就那么想我跟他们走?”​

他抿了抿唇,斩钉截铁:“是。”​

“好,你让我做的事,你给我的要求,我都会照办,这次,你别后悔。”​

​我站起身,退后两步,然后转身走到门边儿,拉开门走了出去。

​那天我什么都没带,只有自己,那天的聊城,灯火万千,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灯光一点一点灭掉。

我看人,有一种很自然的直觉,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人到底值不值得我认识,我之所以那么抵触我的亲生父母,是因为他们身上给我的那种感觉,让我非常不舒服。

第二天一早,我被亲生父母带走,如我所想的一样,他们叫我回去,只是因为一场家族联姻,对方是一位​有奇怪癖好的人。

所以我一回去,就被推进了阁楼的密闭房间里。

“你就在这儿待着,等到结婚那天,你必须要去。”​我的生身母亲,一脸刻薄尖酸,“哪怕你自 杀,你也得吊着一口气给我完婚!”

​她拽着我的头发,一剪子下来,我蓄了十二年的头发纷纷落地,有几缕落在我的手心,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堆发丝,攥紧了手里的发。

门被关起,我寻了个角落缩起来,​将整个人缩进黑暗里。

我刚被养父接走的那年,就是这样的状态,不说话,也不喜欢见阳光,我讨厌着被其他人当作动物一样围观。

十二年,我没怎么离开过他,​这一次离开,才发现这个名叫江浪的人,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江浪,你就那么不信我…?​就算你仇家满天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个死人,怎么会保护不了自己?

婚期定在一个月后,我在我亲生父母家里,度过了最难以度过的日子。

吃的东西都已经馊了,送饭的时间并不固定,水也只有一杯,我所有的活动范围只有这样一个小房间。

不停的有人来警告我一定要乖乖听话,所以我身上的伤从来不曾好过,我的手被打断,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我的右眼被打瞎了。

房间不透光,一开始我还有时间概念,可是过了很久很久,我就已经记不清到底这样过了几天了。

生父说,江浪误以为他们对我很好,所以不会来救我了。

慢慢的,我已经失去了期待,渐渐连话都不会说了,​身上的伤口渐渐腐坏化脓,有一股非常难闻的味道。

​我缩在角落,双手环抱着双腿,门砰的一声儿被踹开,条件反射的缩了缩,我用手遮住脸,浑身都在颤抖。

下一刻,我被温暖的手臂抱起,走到了楼下,我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看到江浪那个王八蛋。

​他身边站着数十个穿着和他一样黑色劲服的人,他眉目冷冽,是我不曾见过的少年意气。

我闭了闭眼睛,昏睡过去。

​“江寐,你怎么还不醒?”

“江寐,今天你生日,你不是最想去其他地方玩吗?票订好了,你再不醒,就过期了。”​

“江寐,我的手好了…我答应他们协助工作,我还是觉得,当老板保护不了你。”​

“江寐…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了,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江寐…楚洲!你醒醒好不好?”​

“……”​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纯白,阳光透过淡色窗纱,只有一片淡淡的阴影。

主治医生拿着病历本走进来,笑了笑:“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们医院就被拆了。”​

我淡漠着一张脸,然后冲他挥了挥手,他递上纸笔,坐在了床边:“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我一定帮忙。”

我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了两行字,递给他看,他脸色僵了僵,一副懊悔模样拍了拍自己嘴巴。

​“你真要这么做?他会杀人的!”

​我静静点了点头,看向了窗外,就当做,我还他给我的十二年恩赐,主治医生走后,我摸了半天,拿到自己的手机,手仍颤抖着,给我唯一的朋友发了条短信过去。

那天晚上,养父…不,江浪很兴奋的告诉我说,找到了给他的左眼做捐赠角膜的人,以后除了他的腿,他就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他做了我爱吃的东西,难得的话多了几句,我只是安安静静吃着,看着窗外,偶尔点点头。

​就算我知道他的初衷是为我好,但我还是很难过去这个坎儿。

三天后,江浪先进了手术室,主治医生最后一次问我:“你想好了?你的眼睛已经废了一个,你…”​

我点了点头,冲远处跑过来的朋友南航微微挥了挥手,然后递给他一张纸条——“等手术结束后,带我离开这儿,离开聊城,去哪儿都好。”​

​南航点了点头,有些欲言又止,我跟着主治医师进了手术室,全麻,所以等我醒过来,我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南航开口说道:“你的身体状况不好,所以只能转院去我们家名下的国外医院。这里是鎏国,你就安心休学养病,一切有我。”​

我点了点头,摸索着坐着的沙发纹路,​除了江浪,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南航了。

​南航说,只要我想,他就不会让任何人找到我。

我的眼睛看不见,跟着盲文老师学了盲文,我的世界开始安静起来,除了指尖的文字,和正在练着的钢琴,我再也看不见世界繁芜,有的,只是黑暗。

我开始沉默寡言,丧失了本有的活力,那时候伤骨的创伤难愈,阴天下雨的时候浑身都疼得厉害。​

南航陪了我两个月就回去继续学业,而那个时候的我,也有了自己生活的能力。​

鎏国风城的风四季不休,吹动着窗沿的风铃叮当作响,风吹起花香,带着沿海的咸味儿,​我抬指摁在琴键上,发出几声轻微的响动。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五年,成功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南航这座小公寓生活,不过我的身体状况却并不好。

这五年我常常失眠,做的最多的梦,就是关于江浪的。

他哄我睡觉的时候,跟我讲过在他身边炸开的炮火,在他面前死过的兄弟,说他的冒险奇遇,说他濒临死亡时的绝地反击。

我背着他学了散打,不过我身体确实不怎么样,学了很久,磕磕绊绊碰了一身伤,也没能有点儿成就。

很多事他都不清楚,江浪不是个爱说话的人,这样的沉默,在我眼里成了他讨厌麻烦,所以我不愿意麻烦他。

“叮——”​

琴声被打断,我摸索着拿起手机接通,​是南航。

“老江疯了,他带着江氏向我们南氏施压,还绑了我未婚妻,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给你报信儿,他现在估计…估计已经找到你了。”​

“没关系,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对不起,洲洲…都怪我没用,没能帮到你。那个时候要不是你…我…”​

​我将一封盲文信写好,折叠起来攥在手心,听着南航哽咽出声儿,开口说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我听见门被撞开,便挂断了电话,脚步声在耳边响起,鼻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我侧了侧身,听见了陈钟报点。

已经…快天黑了啊。

​“洲洲,我找到你了。”

下一刻,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味道还是那样熟悉,我将信偷偷塞进他的衣兜里,他似乎没发现。

微微抬起手,摸到他脸上的胡茬和剪短的发:“头发剪短了,胡子该剃了。”

“你不在,没人监督我打理这些东西。”​

“变狠了,话也多了。”​

“本来就这么狠,只是后来有了你。”​

​江浪跟我说过,人所经历的生老病死,都是从最亲近的人开始的。

我不敢告诉他,我其实已经被下了死亡通牒了。

​江浪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我要去参加一个任务,就今晚,今早之前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忘了我,好嘛?”

“好啊。浪叔,我有喜欢的人了,他说,他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你放心吧。”​

“……”​江浪松开手,“祝你幸福,洲洲。叫一声儿我的名字吧?我想听。”

​“…江浪。”我扯出一个笑,“祝你成功。”

“放心吧,我养了那么久的人有了爱人,我可得好好儿把关,所以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浪叔,你有没有后悔过,让我跟着亲生父母走?”

“我就应该把你绑起来,藏在家里。不过说这个也迟了…”

​江浪走了,我坐在钢琴边儿,握着手机久久都没有动。

我将双手合十,握在胸口,轻轻开口:“希望你…逃过一劫,平安无事。”

凌晨三点,窗户被人破开,我站起身,几步退开,这人身上带着血味儿,身上的气息根本就不是江浪。

“你就是江浪那个很在乎的人?”

​我慢慢向后退去,冷声道:“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脚步声步步逼近,我已经退到了角落,退无可退,他一把掐住我的下巴,我听见了手机拨通的声音。

他开口说道:“江浪,你的人在我这儿,想他活命,你最好带你的人撤退。”​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人冷笑一声儿:“你看,江浪不相信你在我这儿,所以,你配合一下,开口说句话?”

我咬着唇,不吭一声,​那人打在我肚子上,脾气暴躁的吼道:“老子叫你说话!你他妈听到没?”

我扯了扯唇角,只觉得他手劲儿大的狠,五脏六腑搅在一起的疼。

​他一手掐着我的下巴,膝盖顶在我腹部,我咬破了嘴唇,嘴角渗血,到最后呕出一口血。

“妈的——”​

我听见东西被丢在地上的声音,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江浪赢了…

“都怪你个臭瞎子!老子几百个兄弟都没了,老子要你陪葬!”​

“好啊——”​

语落,我猛地扑向前,抓紧他的腰身,用力向着窗户的方向推去,他的手肘击在我脊背,我吐出一口血,用尽力气抓紧他的衣服,推着他从公寓二楼撞了出去。

我一脚踩空,重重的跌在地上,骨骼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剧痛直传脑海,一口血吐出,紧接着不过一瞬,枪响了,我背心一痛,手指紧紧捏着地面的草屑。

风城的风停了,​我想起我留给江浪的那首盲文信,那是一首古文诗——

​“婴衅徙穷荒,茹哀与世辞。官来录我橐,吏来验我尸。藤束木皮棺,槁葬路傍陂。家乡在万里,妻子天一涯。孤魂不敢归,惴惴犹在兹。昔忝柱下史,通籍黄金闺。奇祸一朝作,飘零至於斯。弱孤未堪事,返骨定何时。 修途缭山海,岂免从闍维。荼毒复荼毒,彼苍那得知。岁冕瘴江急,鸟兽鸣声悲。空蒙寒雨零,惨淡阴风吹。殡宫生苍藓,纸钱挂空枝。无人设薄奠,谁与饭黄缁。亦无挽歌者,空有挽歌辞。”

​我闷闷笑,真期待江浪看到时的样子,但我看不到了,唇角的笑微微落下,血液流失下只觉得浑身都发冷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我试图回忆我这短暂而无趣的一生,可最后我眼前浮现的,是我第一次见江浪的时候。

那天聊城的阳光很暖,​所有的孩子都期盼着被一个好人家领养走,所以江浪来的时候,他们尤为兴奋。

而我,坐在角落里,数着一束花上爬着的一排蚂蚁,他就那样走到我面前,低下身子,冷着一张脸,僵硬着语气同我说了第一句话。

“小孩儿,要不要跟我回家?”​

我当时就想,这大人真有趣儿,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我六岁遇见江浪,从此余生都是他。

后来我见过他二十岁左右的照片,​聊城阳光下的江浪,慢慢变成照片里的模样,我记住的,远不是三十岁退役后沉淀的他,也不是四十岁重返信仰满身狠辣泥泞的他,而是二十岁那个我不曾参与的过去中,不曾见过的意气风发的他。

那个时候的他,眼里有信仰,一身是荣光。

江浪,我还是希望你好好儿活着,别让我在轮回路遇见你,我一定会忍不住打你的…

再见了…

桃花流水杳然去, 明月春风何处游。

白马素车愁入梦, 青天碧海怅招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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