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拈花醉.2
1.溪边初遇
【古言】拈花醉.2这日是清明。
笄兰城中多了几分冷清,出入缨络阁的人亦少了许多,四周艾香弥漫,留了几缕青烟,倚窗而望,只见行人行色匆匆,皆是往城南瑚定山去的,话说那山峰并不算险峻,不算秀丽,却极适宜生活,故而那山脚下有个不大不小的村落,名碎霞,是百十号人儿聚集之地。今日的碎霞村格外忙碌,想来应是在筹备这清明的祭礼吧。
话说这日柒晚也备了些酒食,正打算前往瑚定山祭拜父母。但还没出角门,就被珠韫拦住了。只见那珠韫携了两个丫鬟,挡在门前,紧紧抓住柒晚的手腕,用一贯凌厉的语气说:“你日日想着往外跑,怎么,是厌倦了这缨络阁?”“怎敢。”柒晚默默道。“怎敢?”如若你不敢,那......”“那与珠韫妹妹何干!”只听得远方传来妍柔的声音。“姐姐来了。”那珠韫笑了笑,回了一句,又心想到:妍柔向来护着这贱婢,自己又低她一等,倘若再纠缠不休,那就是祸水东引,自作自受。故而只得忍让,便带着两个丫鬟拂袖而去了。“谢过姐姐。”柒晚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哎!”妍柔叫住她,“以后出去记得知会我,我好替你打点,再像今日这般该如何是好。”“柒晚明白,姐姐放心就是。”说罢便离去了。
城南,瑚定山比往常多了几分人气。
柒晚手挽竹篮,随着人群向山脚的墓冢走去;因还未到花开时节,故而篮中的白菊似开未开,小巧的很,一路也撒落许多,和着酒香,倒也有几分雅趣。
【古言】拈花醉.2半个时辰后,只见一个拈着素色衣裙的少女跪在坟前,坟头写有“父”“母”二字,却不见下方的名字。只听见她轻声抽泣着,说:“爹,娘,女儿活了十六年,女儿很想念你们,可女儿不知去何处寻你们!他们都说我疯了,入了缨络阁,竟然还想着找你们,可,可我并没有疯,我只是太累了,我,我只是想活得幸福快乐,这,何错之有?”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只长命锁,道:“这只长命锁,是你们留给女儿的,所以我女儿一直坚信,总有一天我会与你们团聚,哪怕是在天堂团聚也好......”话音未落,便听到远处愈来愈近的刀剑声......
【古言】拈花醉.2“怎么了?”柒晚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正准备逃走,却被一团迷雾笼罩,失去了方向,只觉眼前光线越发昏暗,腿脚亦在发软,走了几步,便晕倒在地。醒来时,身边已多了男子,头戴鎏金冠,身披赤色战袍,衣着光鲜,但臂膀处的衣料已被划破,鲜血浸透了衣裳,狰狞的伤口肆意蔓延至胸口,异常可怖,吓得柒晚不敢靠近。反观那男子,好像刻意与命运抗争一般,倔强地喘着气,用余光瞟向身旁吓得半死的少女,抬起手死抓着她的衣角,嘴里吐出两个字:“救我!”
在这之前,柒晚一直自诩机敏,觉得就算自己再不济,好歹吃了那么多苦,毕竟吃一堑长一智,这几年的历练总归有所收获,可始终没料到如此之状况,是以到了今日,反复踌躇,不敢妄下决断。不过她还算有些良心,最终仍决定救他。她的医术虽不算精湛,好在包扎伤口还是能应付自如的,只是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刀伤,难免会紧张,再加上手头没有什么药品器具,只有一支簪子勉强能划开衣物,少许和了雏菊与迷迭香制成的半成的药酒,包扎起来不免颇耗精力,这一来一去的花了一个时辰,才处理完伤口。
“喂!”那男子突然叫起来,试图坐起来与面前正在绾发的白衣女子平视。“你醒了。”那女子示意让他别动,又道:“你这刀伤极深,莫非是遇袭了?”“正是,本王,不,我从城郊行来,沿途遇到土穆族寇军,恰逢部下又已归城,身旁无人帮衬,敌寇众多,我一人无力应付,才......才如此狼狈。”“可叹,可叹啊!”她笑了笑,说:“不过不打紧,你这命硬着呢,望公子好好静养。”说罢,作完揖后便欲离去。“还未问女郎闺名,不知可否请教?”“南柒晚,哝!”柒晚边说边将刻有自己名字的长命锁递于他。“多谢南姬。”他的回答异常冷静,冷静地有些可怕。
“南姬?”“不是吗?姑娘腰间的那枚小木牌刻着樱花花样,难道不是缨络阁之妓?”柒晚愣了一阵,心想:衣着如此华贵,还知道缨络阁,想来应是笄兰城里的富家子弟,唔,还是个花心的富家子弟,嗯,纨绔子弟。可若告诉他我是个杂役,他会不会捉我回去,好借寻回婢子之由向茗姨讨个与妍柔姐姐春宵一刻的机会?不行,不能如此。于是便说:“我,我确实是缨络阁中人,但恳请公子不要送我回阁!您别误会,我不是逃出来的,今日是清明,我只是想尽些仁孝之德,并不是不想接客......呜呜呜......”瞧见对面的纨绔子弟正一头雾水地望向她,柒晚顿时觉得自己十分了不起,尤其是装可怜的本事,想到这里又背过身去擦了擦泪,毕竟做戏要做足全套。
“果然如此。”他的回答又是那样的冷静,冷静得令她震惊。“什么?”“我说,矫情做作的女人我见多了,可如你这般矫情做作又不会演戏的女人,我没见过,自然觉得好奇,觉得好奇自然会任你说下去,任你说下去,是因为本王胸襟宽广,但没想到连本王的胸襟也容不下你的'高谈阔论'!”
“你!”
“怎样?”
“是,我的确想过攀上高枝,但我只是想获得自由罢了,若是有攀上高枝的机会,我当然会珍惜,可我从未想过攀上你这个高枝,更何况救你时我毫不知情,谁......谁知你竟是王爷。”柒晚脑中一片混沌,又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该怎么转圜,只得据实招了。“王爷?我何时讲的?”“方才,您自称本王。”“噢,嗯,呃,反正无论如何,你终归生了非分之想,好生回你的缨络阁,我放你走就是了。”说罢,便牵了头瘦马,纵身一跃,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