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小城之春》蕴藏着含蓄之美的忧伤爱情

玉纹与章志忱

有一种遗憾，叫爱而不得。

有一种放手，叫成人之美。

有一部中国电影史上堪称经典的老电影叫《小城之春》。

讲述的就是这种遗憾与成全。

在看这部电影时，我想起了外国经典黑白影片《卡萨布兰卡》，它们都关乎选择，关乎爱情。

（一）

这部电影很老，对现在的零零后来说，就是祖父级别的。拍摄于1948年，还是黑白片。导演是著名的费穆。

很久很久之前，费穆导演也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他出生于上海，是编剧，也是导演。极其喜欢读书，甚至学了多种外语。因用眼过度，导致左眼失明。

这些大人物，都有一个共性，就是喜欢读书。比如，巴菲特，查理*芒格，拿破仑，曾国藩。

尤其是曾国藩，因资质不高，几乎是苦读出身。阅读了海量书籍。曾国藩晚年时，一只眼睛也几乎是看不见的。

费穆导演，短暂的像流星一样的一生。也留下了不少经典力作。比如《城市之夜》，《香雪海》，《斩经堂》，《孔夫子》以及《生死恨》等。

天妒良才！难道天堂也有电影院，也需要导演去拍片吗？

1951年1月31日，费穆导演因心脏病突发，离开了这个世界。仅仅45岁，太遗憾了。

不过，在我看这部老电影的时候，我能看到导演的智慧与才华。觉得，他并没有离开，他活在他的作品之中。

当年参与拍摄的演员，因年代过于久远，很多都已仙逝。

四个主演，石羽，李纬，韦伟，张鸿眉，后来都成了艺术家。

戴礼言与章志忱

（二）

这部电影以女主角周玉纹独白开场，也以她的独白贯穿始终。围绕着破败的家以及破败的城墙，讲了一个忧伤的爱情故事。

虽然，那个年代比较动乱。可，电影中没有激烈的枪战，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炫酷音乐。只是淡淡的讲述了小城中一个小家庭的悲欢离合。

这个家庭的男主人戴礼言，大约三十岁左右，却疾病缠身。

本来靠着祖产过日子。后来，他们的房子被战争损毁，断壁残垣随处可见。

可，他却没有能力修缮。得过且过，日子一天天耗着，似乎，也看不到什么希望，波澜不惊。

女主人周玉纹，守着病恹恹的丈夫，似乎，也只有责任与义务。激情早被生活磨蚀殆尽。她每天买菜，买药，绣花，伺候丈夫吃药。天天重复，日子过的味同嚼蜡。

就如同她的独白：一个没勇气活，一个没勇气死。

除了，他们小两口。这个家里，还有一个16岁的正在读书的小姑子戴秀。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仆老黄，打理家事。

一家人，这样生活着，也算岁月静好。如果，没有外力打破，或许会一直持续下去。

谁的日子，是波澜壮阔呢？不都是油盐酱醋茶吗？不都是重复的吗？

电影开场十分钟，交代了全家人物大致情况。

第十一分钟，忽然，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到来，如同在平静的湖水中扔进了一块巨石，掀起了巨大的浪花。

故事，从这个时候，有了起伏。观众，从这个时候，情绪就被电影牵着走了。好戏开始了。

章志忱与玉纹

你可能要问了，来者何人？此人正是章志忱。他是戴礼言的朋友，是玉纹的初恋。

他的职业是医生。他给人的印象是健康，帅气，阳光。

带来了外面世界的新鲜资讯，还给这个破败的家吹进了一股清风。

电影最精彩的地方，就在于这一女两男，暗中爱恨，进进退退，眉来眼去，指西说东。

通过人物动作，语言，光线明暗，淋漓尽致展现了出来。

宛如一首古诗，凝练，含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美在半遮琵琶半遮面。

在说三个人的情感纠葛时，我们先来看看，玉纹和章志忱为什么会错过？

当年，一个未嫁，一个未娶，两人还情投意合。可，怯于玉纹母亲极力反对。

章志忱无奈离开。玉纹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了并不喜欢的戴礼言。

假设，戴礼言有一份工作，还身体健康。他们之间，再有一个孩子，这日子，也就像个日子了。

经典影片《卡萨布兰卡》中，男主人公瑞克。感叹：“世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

中国那么大，城市那么多，章志忱却偏偏是戴礼言的朋友，偏偏走进了他们的家。

这里要说说，导演的高明之处。电影中，人物关系设定是有讲究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有着特殊身份的人物。是为了增强电影中人物之间的情感张力。

本来心如死灰的玉纹，因为章志忱的到来，眼睛里有了光。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那个时候，没有微信，大家对彼此情况都不了解。如果是现在，这三个人之间的故事，可能是另外的模样。

章志忱，似乎，也是意外闯入朋友生活。不过如同清晨草叶上的露水，短暂停留而已。

他在朋友与昔日恋人之间，还是保留了一丝距离。他明白“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尽管，寂寞孤独的玉纹，有点主动进攻的意思，他都能恰到好处的阻止，还不伤及玉纹颜面。

比如，电影中，有几个细节。

其一：晚上，玉纹走进了章志忱的房间，玉纹点亮烛火。章志忱一口气吹灭了。他吹灭的只是现实中的烛火吗？不是，还有玉纹心里燃烧的爱火。

其二：在黑暗的房间，章志忱忽然抱起了玉纹。可，转了一圈，他又把她放下了。他只有贼心没贼胆或者说他们之间横着一堵看不见的墙。

其三：他们两个人去散步。本来，两个人之间，是保持着一段距离的。走着走着，就挨在一起。似乎，又下意识赶紧分开。两个人，心里都明镜一般，知道好歹。

人生多苦，其中一苦，就是爱而不得。

玉纹的丈夫戴礼言，心脏有病。可，他眼睛不瞎，耳朵不聋。当章志忱走进他的家门，他就敏锐感觉到了妻子的变化。尤其，在妹妹戴秀的生日宴上，使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不强势，甚至是懦弱无能的。他知道，他们夫妻之间，不过徒有虚名而已。

看到妻子眼里有光，他甚至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一个夜晚，他吃了安眠药，放弃了自己。

他忘了，他身边是有医生的。最后，被章志忱紧急救了过来。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玉纹内心被深深触动了。他的丈夫戴礼言人不坏，这一切不是他的错。

那么，怎么解决？

每个人心中，似乎都有答案。

网图

（三）

本来只有一条叙事线，或许，世界就很复杂。还穿插了一条，章志忱和戴礼言妹妹戴秀的爱情线。这样就变成了两个三角关系，复杂叠加在一起。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增加难度，也使得人物更加立体。

电影开始，女主角玉纹就提着菜篮子走在破旧的城墙上。这是这部电影，反复出现的现实背景。

展现当时的社会现实，也预示着女主角的生活被城墙所包围。她走不出，现实的墙，心中的墙，道德的墙。

最后，前后呼应。还是在城墙上，玉纹夫妻送走了章志忱。从来者来，从去者去。

生活又复归平衡，就如同湖水归于平静一样。用一句歇后语来形容，就是：外甥打灯笼，一切照旧。

这部电影拍摄于1948年，自问世之后，获得很多大奖。可以说是中国电影史上里程碑式杰作，是经典中的经典，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