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尽铅华,许你欢笑一场
文/木易每文
只有原谅,才能成为过去
1997年,中信叔跟淮安出现在我家那天,我偷听到爸妈吵架了。
妈妈说,穆霆勋,你是疯了吗,你是不是还嫌他骗你骗得不够惨呀,好了伤疤忘了疼,你现在怎么能跟一个没事人一样接纳他呢,还有那个孩子,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收留他们吗?
爸爸说,美珠,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的事别把孩子牵扯进来。况且现在中信人也挺可怜的,我相信他不会再跟以前一样感情用事了,也不会再做出什么违心事了。过去的咱就让它过去吧。
爸爸妈妈跟中信叔,曾是最好的朋友,那时他们的友谊是名副其实的铁三角关系,三人建立了一个合伙企业,生意也做得顺风顺水。
从他们的吵架里,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个叫陈中信的男人,是爸爸曾经最好的朋友,他跟在爸爸那个小写字楼里干得风生水起,连爸爸都说没有陈中信他会有更重的担子。
后来从外地来了一个女人,长得水灵灵的,让人一看上去就喜欢的不得了。用大人们的话说,这种女人长得那叫一个纯粹机灵。
中信叔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并跟她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很快就坠入了爱河。
当时爸爸挺反对他俩在一起的,因为爸爸把中信叔当成了自己亲弟弟,而所有人对那个女人的背景都一概不知,她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关于她的点滴。
可是感情的事怎么可能阻止得了,那个女人跟中信叔在一起甜甜蜜蜜的过了两年。
中信叔跟她说,要不我们把婚礼办了吧,我得让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不想人家总是对你指指点点,我自己倒没什么,就是委屈了你。
那个女人很震惊地看着中信叔,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我们都没法理解她是因为感动,还是害怕,因为仔细一看,她的身体好像在颤抖。
后来这个女人消失了,中信叔像是疯了一般地寻找她。再后来,中信叔人变得非常冷静,继续跟爸爸一起工作。最后,中信叔便失踪了,留下爸爸背了一身的债。
人生的意外那么多,每件事都发生得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就好像昨天还在眼前晃悠的中信叔,今天却不知去向;昨天还美满殷实的一个家庭,今天却背上了一大笔债务,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世界那么大,大家都不知道中信叔去了哪里,遍寻未果。
他是不是去找那个女人去了,可就算他真的是去找那个女人了,也没有谁知道他们在哪里。
中信叔盗用了爸爸的印章,去银行贷了一大笔款,携款消失。
而现在他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儿。
我们都是故事里的人,猜不透结局
当初中信叔的离开,给爸爸,给我们家带来了灾难性的打击。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本可以报警,让国家来审判他的罪行。
可是爸爸没有这样做,他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巨大的经济压力。在爸爸心中,他早已把中信叔当成了自己亲弟弟。长兄如父,为了中信叔还能有下半辈子,爸爸没报警,自己还完了贷款。
用爸爸的话说,我们去还这笔贷款,不会让我们的生活境地变得捉襟见肘,况且还有事业支撑着,如果要让他进去走一遭,那他的一辈子就真的废了。
按法律规定,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编造引进资金、项目等虚假理由、使用虚假的经济合同、使用虚假的证明文件、使用虚假的产权证明作担保、超出抵押物价值重复担保或者以其他方法,诈骗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的贷款、数额较大的行为,即构成贷款诈骗罪。
如果走司法程序,那中信叔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要蹲监狱的。爸爸的恻隐之心,让他幸免于难。
我想中信叔对爸爸应该是感激涕零的吧。所以他回来了,回来赎罪,回来还清自己欠下的现实债与良心债。
中信叔回来后,在我们家待了五年,我觉得最幸运的就是这五年,因为我跟淮安成了好朋友。即使她对人的态度依旧不咸不淡,但是我跟她,确实建立起了一种无形的默契。
如果我知道终有一天淮安会离开,那我一定会避免好多事的发生,我一定会去努力,让我们之间的友谊没有任何间隙,只剩下美好。
可是我们,都活在故事里,每个故事都自然地发生着。我们无法预测开始,无法知道过程,更猜不中结局。
我们只能根据命运给我们画好的主线,去演绎好自己扮演的角色,其他的,我们无法主宰,只能交给命运。
遇见,从此撞进了命运的齿轮里
听大人们说,淮安的妈妈是一个富家女,家住在某个大城市里。据说这些都是中信叔陆陆续续地透露给爸爸的。
城市的霓虹灯刚点缀完渐渐黑暗的天空,命运的齿轮就被推动,永不停歇。
有些人站在命运的尽头,备受煎熬,想要有一双手,把自己从这水深火热中拖出去。
那时候爸爸的公司需要采购一大批货物,把任务交给了中信叔,中信叔便马不停蹄地去了外地。
业务办得妥妥的,让大家瞠目结舌的事情是,中信叔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名字叫秀妍。
她的脸上一直有笑容,好像这世间的纷繁复杂都与她没有关系,如出水芙蓉般美艳却不染一丝尘埃。
秀妍从来没向任何人提及过自己的身世,我估摸着在我们那一带唯一了解她的,便只有中信叔一人了。
后来中信叔跟爸爸聊了很多,眼神里全是忧伤,多么明媚的阳光,也晕不开他藏在心底的雾霾。
中信叔遇到秀妍的时候,他正好在一家建材大楼门口,准备拦下一辆出租,踏上回程的路。
抬头看看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东北方向四十五度,早上十一点的样子。
一辆出租车停下来,中信叔打开车前门刚要钻进去,就听见车后门被打开了,同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么急切地催促司机赶快开车。
中信叔想,应该是一个比较赶时间的乘客吧,所以都没曾去注意过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眯着眼睛就模模糊糊睡了一小觉。
等到到了火车站要下车的时候,师傅叫了中信叔一声,到了到了。中信叔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钱给师傅,师傅说是四块,中信叔想要跟他争执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后面那个女的哭得花容失色,没再说话,从裤兜里再掏出两块钱给了师傅。
这个女人跟中信叔在一个地方下了车,外面温度有点低,她穿得很单薄,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嘴唇都冻成了紫色,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中信叔也不好忽视了她的存在直接走掉,感觉有点不厚道,所以走过去关心她一下,问她怎么会把自己弄得如此落魄,这天寒地冻的,不要生病了才好呢。
没想到这一问不要紧,她哭得越发的厉害了,周围的人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大家的眼神好像都在说,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欺负女人,还让人家在这冰天雪地里哭得那么撕心裂肺,算什么男人。
无奈之下,中信叔只能安慰着她让她别哭了,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披上。
她跟中信叔聊了很多很多,完全不像是刚认识的人,好像他俩是很久没见面了的老朋友,毫无芥蒂。
你本可以享受“现世安稳”,却选择了一生的“颠沛流离”
后来,这个女人就跟着中信叔回到了我们那个小地方,所有人都夸赞中信叔怎么那么有眼光,找了个那么漂亮的媳妇。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一直推脱着说,他们只是朋友。一开始他们走哪都是并排着,中间留着五六十厘米的样子,慢慢地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后来他们的手拉在了一起。
从此朋友变成了恋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模样。
回忆往昔,她曾哭得梨花带雨,只为逃离那被强制安排过的命运。此刻她笑靥如花,只因为找到了那个及时出现并让她动心的人。
这一场相遇,演绎了生命里早已注定的刚好。最后是你,便已足够。
秀妍知道,她选择了这场怦然心动,便是已经选好了一生的颠沛流离。可是在默契与爱情面前,这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曾经有一份可以一望到底的安稳就摆在她的眼前,有足够的经济条件去挥霍,去过任何想要的生活,唯独少了的,便是那一见钟情的欢喜。
秀妍的父母给她安排了婚事,对方一表人才,据说两家联姻是为了强强联手,据对方的透露,她二十一岁的生日宴上,他对她情有独钟。后来恰巧也因为生意需要,所以提出联姻。
可是这一切,都抵不过她想飞、爱自由的憧憬,即使不曾对他有什么不满意,也不排斥跟他在一起的点滴,但心里有个地方却是空缺的,那是不甘命运被控制的想要自由的激情。
当被父母逼着穿上礼服去那个人山人海的订婚典礼,她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把衣服脱了只剩下内里,躲开了所有人,一个人撞进了冰天雪地。
命运就是这么巧,有时候也许我们都为自己的人生努力一下,比如努力去反抗命运的不公,比如鼓足勇气不安现状,你迈出了第一步,才有可能遇到那个让你可以走第二步、第三步的人。
也许这就是缘分,刚跑出来的秀妍,便遇到那个抬头看天的中信,找到了自己如火激情的人生。
你是那耀眼的太阳,值得我用一生作陪
以前爸爸总催中信叔赶紧成家,中信叔每次都羞红了脸说不急,这一句不着急一说就是好多年。
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中信叔是不是要打算一辈子打光棍了,对自己的婚事一点不上心,也没见过他遇见过什么合适的,给他介绍的他又不喜欢。
直到秀妍的出现,人们才看到中信叔深情的一面,以前对他的种种猜测,也因此而不攻自破,他脸上每天快溢出来的笑容就是最好的佐证。
后来我问中信叔,当时是怎么确定这辈子就是秀妍了,他露出了那种面对爱情的憧憬和面对晚辈的羞涩,就说了两个字:漂亮。
的确,秀妍真的算是挺漂亮的,主要是气质甚好,但我觉得中信叔应该不是这么肤浅的人,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他沉下心来好好对一个人。
虽然跟一个晚辈他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相告,但字里行间,我明白了一件事,这是属于中信叔的爱情,带着所有的不确信,尝试着交出自己的心,收获了那份平平淡淡却刻骨铭心的爱情。
中信叔说,遇到秀妍那天,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却坚定要跟他一起踏上他的归程。他问,你不担心我是坏人吗?秀妍说,只要能离开这里,我可以什么都不管,但是跟你一起离开,我却放了心。
秀妍说,那天跟中信叔一起搭车,他本可以就这么离去,不用管她的。可是他却细心地发现她衣衫单薄,给她套上自己的外套。因担心她无处可去,不忍心就此离去,耐心询问她此时如此状态的缘由,由此误了回程的车票。
从那刻起,秀妍的心中,就应该已经住下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拥有一个傲岸的身躯,带给他安全感,她想,还好,我自暴自弃之时,遇到你。
从此以后,你便如浩瀚苍穹之下那耀眼无边的太阳,我用我一生作赌注,赌你也会爱上我,给我现世安稳,给我一辈子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