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人48

2023-05-23  本文已影响0人  不要太特别

在夕阳沉入海面的时候,我和如花应邀加入了大家的合照中。

夕阳,我见过很多,它有时特别,有时并不特别。

我知道,那是太阳的一款入夜前的皮肤。

我也知道,太阳并没有本来的面目,只是在某一个时刻,我在某个角度看它时,它就会换上这套夕阳装。

此刻,面对夕阳,我的身边出现了一些前不曾有,后也不再有的笑脸,这让我不自觉地去摸索其中的特别。

或许,这种特别可以区别于渔舟唱晚,或者也区别于晨兴理荒秽,或者还区别于带月荷锄归,当然,也可能区别于种豆南山下。

但,它似乎和悠然见南山无甚区别。

想来,照片的意义也是如此,它与某一时刻的心境和情境有关,甚至,它只属于那一刻。

除此之外,任何一刻的解读都失其真谛。

随后,我帮如花脱下围裙,并拉她坐在了天幕下的餐桌旁:你先吃饭,后面的我自己来。

我不饿,如花笑出虎牙尖尖,并不打算松开我的手。

我稳稳地握住如花的手:那,我得找个借口,比如,呃,有了,后面的几个菜需要我加入魔法,我怕我的魔法会对你的妖气有所纠缠。

如花哈哈笑,安心坐了下来:去吧,大魔法师。

庭院里,夜灯亮起,在我的眼前照出了我那个和我一起忙碌的影子,忙得它没空跟我凑个几百字的对话。

以至于,本篇因为少了我跟我的影子的对话而少了好几百字。

还好,我的文章并不是以字数获利,不然,多心疼啊。

在我所接触到的很多人里面,其实大多数人都不太敢跟自己的影子交流。

他们怕自己的影子,主要是怕跟它交流多了之后,它跟自己不一样了。

试想,如果一个人的影子所做出的动作或者想法跟自己不一样,多么恐怖啊。

不过,我不怕它跟我不一样,若它跟我一样,我反倒觉得,多乏味啊。

所以,按照设定,木头人的身上一定不能有我的影子。

木头人偶尔从庭院外的灯火夜滩里走进来,端走一盘菜,或者进来制些调料,却也是来去匆匆。

她有她的欲言又止,我有我的有话要说。

不巧的是,当木头人的欲言又止遇上了我的有话要说时,最终的结果却是相对两无言。

我们在猜疑中各自修改剧本,而各自的剧本又在各自的心里添堵,都等着某一个突然的或者自然而然的突破口出现,然后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利刃,去将各自心中的剧本搅个粉碎。

我笑,在和木头人某个相互倾情对视的瞬间。

木头人读着我的笑,急着切开了一个话题:我越来越感觉,你的笑比所有人的笑都复杂。

很假,是吗,我问。

与假扯不上关系吧,复杂而已,动机不明,却又似有所图,笑里有善意,却又温度不够,笑是真笑,就是有点……

皮笑肉不笑?

不,皮笑肉不笑那是假笑,而你的笑,是皮笑肉也笑,只是,肉里的笑太浅了。

肤浅?我又问。

木头人皱着眉,作出努力分析的样子,终于眉开眼亮:噢,我找到了,你的笑其实属于情真意不切,或者是情真不意切。

木头人端着菜,满意地奔向灯光海滩上的热闹,我在只有炒菜声的寂静庭院里玩味着“情真意不切”和“情真不意切”的区别,直到最后一道菜出了锅。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切配台,便端着菜出了庭院,同时还推着我在夜灯下的影子一起走向大家的天幕帐篷。

我脚下的影子却有些不情愿地两步并作一步,说:推我干嘛,让我留在庭院里,其实挺好。

我推赶着笑:别闹,不把你带上,反而吓着他们,不好。

夜空中,星点点,海里的夜,风绵绵。

风声里,涨潮中的海浪蓄着劲儿,在森然涌动的黑暗里不时漏出一道白。

我的影子似有所感地驻了足,正要作出个什么感叹,若不是被我一脚踢进了人群里,估计会做出一首诗来。

餐桌旁,我又坐在了如花的身边,嗯,这个位置是他们为我留的。

如花看着我那被我踢了一脚然后鼓了一肚子气而且还对着我指指点点的影子笑,似乎还进行着某些加了密的交流。

可惜,我并不感兴趣,若我的影子因此而气吐血出来,我倒是会回头看它一眼。

相比之下,如花和我的影子交流时的样子,更好看。

钱小姐和无名小伙子畅谈着下午赶海时遇到的乐趣还有不解之谜。

比如海豆芽有三只眼睛,比如海蛏子像火箭一样喷水前进,还有独臂招潮蟹那对火柴棒一样的眼睛会不会在打架时也能起到什么作用,等等。

而从小就在海边长大的赵先生也分享了一些与海洋生态有关的时代变迁,说着些海洋污染和近海生物灭绝的往事。

石头人也以此对比着自己漫游不同城市海岸的见闻,并做出一些解释。

木头人只顾瞪着眼睛接听人们的谈话。

夜色不觉中愈发浓郁,直到老司机带着一伙人出现在庭院的一角。

在钱小姐的安排下,他们自带烧烤肉食和啤酒,准备着一场夜滩上的狂欢。

海滩上燃起了篝火,架上烧烤炉,便没我什么事了。

我带着石头人踏上了我二楼的书房。

木头人很奇怪:明明管理条例的第一条便是不得带游客进入书房。

毕竟,书房自古是一个人自观自省的自在之所,一般不会对外人开放。

木头人的奇怪又被人群中如花的招手按下了暂停键,所以没跟着我们上来。

我打开书房的门,拉启了亮灯,走向储物柜给新入住的石头人寻找一份合同。

石头人停在门口,眼中发亮的除了书房里的灯光,还有心中的奇异,他一眼就看出了书架上的书与众不同:怎么,都没有书名?

我笑:都是手抄本,所以,书名在第一页,呃,想看的话,随便看。

石头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抄?自己写的?我听木头人说,老先生有写故事的爱好。

我从抽屉里翻出了合同,合上抽屉:嗯,当我在现实生活中的某个时候感觉到这个世界只剩我一个人时,我就会写些故事,让我那个乏味的世界热闹些。

石头人停在第二个书架前,笑:我在旅途中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我从来没动笔写过什么。

我笑:为什么呢?

石头人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因为我每次动笔时都找不到合适的字,合适的词,合适的句子。

我将合同放在书桌上,笑:那你平时一定没有好好查字典。

石头人呵呵笑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本书来到我的书桌前:我可以看看这本书么?

我看了一下书的封面,虽然上面没有字,但我知道这本书叫《寻三国记》,写的是木头人穿越到三国时期成为貂蝉闺蜜的故事。

我将合同推向石头人,笑:当然可以,如果感觉里面的故事有整不明白的,可以去问问木头人,毕竟,那是她从三国穿越回来后向我口述,然后由我记录整理的。

石头人点点头,也没看合同,直接在落款处签了两个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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