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儿时灶台
对比过去,新时代屯子里的生活也日新月异了。老百姓讲,穷苦日子已经过去了。不过老灶台却从没有消失,依旧在东北的老屯里继续着它的使命。
衣食住行,人活着的几个重要的事儿。衣,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种过年才能买一件新衣服。住呢,家家户户也不再是土房了。行呢,小汽车已经普及在屯子里。而食呢,也变好了,想吃啥吃啥,不过烹调食物的土灶还在,还带着它特有的柴火味烟火气,一如既往。
而这也是基于东北老屯的现状,粮食种植很多,剩下的秸秆柴,最好的消耗方式就是烧掉了。而大锅土灶便一直有着生机,日复一日的吞吐柴和火,肚子里氤氲着美味而踏实的食物。
我最早接触灶台是四岁多,那时候主要是帮母亲打下手填柴火。一个小小的人儿就傻傻地盯着灶坑,火小了就填柴火,看着母亲把玉米面揉揉捏捏,“啪”贴在锅边,不一会再掀开就成了好吃的玉米饼子了。我那时候就对做饭产生了好奇,觉得这像变魔术一样。当然我的本职工作烧火也做得很好,尤其喜欢冬天烧火,那时候冬天取暖靠炉子,但是火一停屋里立马就冷下来了,于是烧火就可以暖暖和和好一阵子,而且可以把土豆埋在火里,用不上半小时,黑乎乎的土豆一掰开,香味就出来了,每次都吃的我小脸都是灰。
后来我也大了些,可以做一些简单的饭了,经常帮母亲做饭,也因此会做的活多了,觉得烧火是最低级的活,不爱干了,偶尔做做饭就作罢了。于是这个烧火的活又归母亲了,不过那一次我突然发现,母亲烧火都是半跪着了,一问才知道是腰疼,年纪大了的通病,我忽然内心挺酸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做饭,母亲早已经不经意间在灶台间老去了。
后来给母亲买过好多膏药,可是她总是忘记贴上,却总是不忘记问问我,想吃啥,妈给你做。
记得小时候,家里穷,母亲在灶台间总是做我爱吃的酸菜汤,后来我爱吃土豆丝,她就总做土豆丝,而等我上学了,每次回家母亲又开始炖鸡炖鹅,连父亲都说,我已经成了家禽杀手。我每次都吃的很香,很饱了也会多吃很多,因为这个时候母亲会很高兴,一边又小声嘀咕着,明天再把那个大个头的杀掉吃了。而这个时候我去帮她烧火的时候,她已经不让了,说,这么大了还干这个活,进屋坐着去吧,开门进屋的一瞬间,我看到母亲已经全跪着烧火了。
都说灶台就是女人的地盘,似乎这也在母亲身上印证,在很多女人身上印证,可是啊岁月无情,就像灶台里的火一样,燃烧着,只是为了一顿一家人的饭,母亲就这般老去了。
任光荏苒,我在外地辗转很多年,最大的心愿就是房子快些下来,说服父母来城里住一住,多给他们做几顿饭吃,而心里又有些矛盾的是,希望土灶可以这样再烧个几十年,母亲依然能健健康康地给我做我爱吃的饭菜。
她和父亲的长寿健康,已经是我最大的心愿。
而儿时土灶,已经不是一时想起的想念情怀,而是打心眼里,打胃里伸出了一条无形的线,把吃的根儿,扎在了那口大黑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