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您一起走人生(8)岁月心事
岁月心事
民国廿七年,日本侵略军势如破竹,却在武汉遭到国军的拚死抵抗。国军歼灭日寇上万,打响了震惊中外的“武汉保卫战”,抗日战争从此进入相持阶段。
爷爷带着七岁的父亲在岳阳见了叔父最后一面。父亲的叔父从黄埔军校毕业血气方刚,那次见面分别后加入敢死队夜袭万家岭,从此杳无音信,家人都以为他已为国捐躯。50年后,叔父从台湾回来,叔侄俩抱头痛哭。当年叔父脑部中弹,在战地医院昏迷了一个多星期,结果还算命大,但他再没回家,最终去了台湾。
就因为爷爷和叔公的国军身份,父亲在后来的各类运动中吃尽苦头。我们一家成了监视对象,甚至亲戚来家临时住宿,夜晚都会被居委会大妈领着派出所民警“查户口”,将没有身份证明的亲戚五花大绑押走。父亲经常要写各种汇报,向居委会汇报向单位汇报向派出所汇报,在“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口号声中低头陪斗。
姐姐不到16岁高中没毕业就被居委会“动员”下农村接受再教育。每天挑着粪桶浇灌青春。父亲成天黑个脸没有笑容,哥哥贪玩不学习被父亲打得屁股开花,就连刚刚上学的我也被叫到旁边一起胆颤心惊地“陪斗”。
直到八零年父亲退休,国家拨乱反正,我们一家才从阴暗的小屋里走到开阔的原野上,度过了没有太阳的日子。
父亲现在经常回忆过去,当初他硬着心肠送姐姐下农村,“与其在学校里整天学喊口号不如下农村锻炼”。姐姐当年恨透了父亲,现在却无比感恩父亲。虽然没完成学业,但家庭幸福,在城里的楼顶上种了四季蔬菜供应父母,全得益于农村的锻炼。
哥哥小时候被父亲打够了,稍做错事就被父亲拿着荆条抽打,他把哥哥打进部队。哥哥退伍进厂,年年是先进标兵。去年工厂将他的先进事迹编成话剧在厂电视台公演。
现在回想起父亲对儿女的严厉教育,固然有其历史原因,但他日常教育我们为人要“善良正直”已成为我们一生宝贵的财富。
老人现在每天晚上都要看新闻,关注海峡两岸资讯。他经常向我们背诵他小学二年级语文课本《思念台湾》一文:
台湾糖,甜津津
甜在嘴里痛在心
甲午一战我军败
从此台湾归日本……
我知道,老人还有心事未了,他一直牵挂海峡那边的亲人。
血浓于水,离别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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