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西里岛,被海风吹乱了头发
最近一直在循环播放王雁盟的《玛奇朵飘浮》,并无数次的伴随这首浪漫舒缓的手风琴曲,一路飘摇至西西里岛古老神话中苍翠的橄榄树下,在黄昏里独自享受地中海的日落,然后,用心去品尝一杯八分满的卡布奇诺,掺杂着肉桂粉末的褐色奶泡漫不经心的粘滞在唇边,顽皮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卷起舌尖轻轻舔舐那一层馥郁,默默回味着咖啡的醇香。突然,便被一阵迎面而来的海风吹乱了头发。
那音乐中的意境有时候美得更像是一个传说。
这首曲子的整体配乐简单、干净,每个音符都恰到好处的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节奏婉转悠扬,起伏波动不大,属于可以接受的轻松范畴,还伴随着一点小小的感伤,轻而易举的便把我带回到那些过去的旧时光里。那感伤像是黑白的老照片映衬出的朴实梦境,又像是泛黄皱褶的纸张卷起的对往日情怀的想念,它夹杂着略带苦涩的微笑一并穿越了整个时空。那个要到达的地方叫做回忆。回忆是埋藏不住的破土嫩芽, 可是看起来又不那么清晰,它模糊在两个互相平行的空间里浮浮沉沉,时而紧紧簇拥,时而缓缓离散,那轻轻触碰的样子,像极了顽皮的雨点滴落在透明的琴键上飞溅起的绵软忧伤。我喜欢这扣人心弦的蓝色忧伤,它沿着皱褶的纹路蔓延在我追忆过去那湿润的小巷子里。
Arthur Streeton作品 (Australian, 1867–1943)App记忆中的小巷子是窄狭而悠长的,很多青石不那么齐整的拼凑在一起,铺出一条向前弯曲延伸的小路,路面与墙壁接壤的角落里,有绿色的苔藓和伞状的菌类,从墙壁上反射到路面那些懒散的光束随着太阳的移动而移动,小巷子里便总是光影各半,一半阴凉一半温暖,不知是谁家的烟囱在冒着炊烟,几个追逐嬉闹的少年无声的从我身边跑过。那不正是记忆的轮廓吗?它缓慢、温暖、安静又慵懒。
但我的记忆没有门牌号,或者那上面的数字干脆就是模糊的,轻轻推开哪一扇门都会有无数个黄昏和黎明恣意向外流淌,安静的水面上那些被笑声刺破的粼粼波光,还有被黑夜掩埋的哭泣,都一并涌动在我的手边,如流沙滤过指缝,悄悄偷走了青涩的岁月,留下坚硬的皓石耀眼的闪烁在未知的明天。
人们总是喜欢在明天向过去挥手告别,却忘记了现在便是明天遗落在时间里的一粒尘埃。我们在向自己告别吗?并在告别中期盼明天会变成不一样的明天,而明天究竟是什么模样的,没有人说得清楚,于是昨天依旧历历在目的呈现在今天,让人舍不得丢弃,又不得不放手。
回忆是时间给予生命最珍贵的馈赠。它不像明天那般难以预料,也不似今天这般焦灼不安,它是桌面上附着的灰尘,若不理会便要愈加厚重,可一旦拭去立刻又会落上一层。它是永远都抹不去的“玛奇朵”,在每个人的时空里,飘浮。
真想在某个深夜里翩翩起舞,像个绅士一样邀请星星做我的舞伴,在粉红色的月光下婆娑向夜的深处,照亮所有昏暗,快乐而又认真的踮起脚尖,旋转,旋转……
而这个时候,音乐总是不会停歇的。
我在西西里岛,被海风吹乱了头发玛奇朵在意大利文中是印记的意思。那飘摇的印记在柔柔的清风里就是我神秘的心事。像是置身于米兰的某个小镇,于教堂边邂逅了一位年轻的画匠,他正在彩色的油画里描绘着自己美丽的心上人,他说他们约定好要一直流浪下去,让所经过的每一座城市都来见证他们坚贞不渝的爱情,而他们即将携手走过的下一个目的地便是布拉格广场。
多么浪漫而美好的爱情。
我总是喜欢沉浸在时光里怀念时光,那些飘散在四周的思绪如袅袅的青烟一般氤氲了眼眸。来自于昨日那钝重的心事里有对明天的小小期许,像是在一座阒无声息的房间里擦亮了一盏阿拉丁神灯,被呼之欲出的美丽愿望瞬间萦绕包裹,甜蜜到无所适从。
无数次在梦中与天使邂逅,天使给了我一双金色的翅膀,那不是恶魔的伪装,而是纯洁的想往,我用它在过往的上空徘徊。过去是多么的美好啊!险些让人忘记了自己的翅膀,忘记了去寻找未来。
但是,又怎么会呢?
有一天那羽翼更加丰满有力了,我要它载着我飞向梦想的乌托邦,即使前方摆放着潘多拉的魔盒,也无所畏惧那贪婪与苦痛的折磨,我要振翅高飞逆风而行,扶摇直上九万里,然后,再问一问青天,青天你又奈我何,今时已不同往昔,往昔在枕边,我早已起身,走进霞光中呢喃,有梦有晴天。
眼前的世界已经病入膏肓,每个人都是生活的病人,唯有音乐才是最好的治愈良药,也唯有音乐才是人类最坚实的梦境,而回忆则恰恰是盛放她的绝妙处所。《玛奇朵漂浮》,神奇如梦幻般的飘浮,一次偶然的邂逅,便将这首午夜的圆舞曲,铭记在心底的心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