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公交车(胆小勿入)
一个六七十岁的阿婆提着铁盆,拿着一袋纸钱坐在了马路对面。
她正对着我所坐的地方,或者说她正好坐在14公交车返程站牌处。
“她从哪来的?”我起初没在意,但没过几分钟,那位阿婆就在大马路上烧起了纸钱,边烧边哭,声音非常凄惨。
我有心想去问一下她的情况,看着不断升腾的火焰,听着痛彻心脾的哭喊,我眼神迷离,却怎么都迈不出脚步。
“她在马路上烧纸钱,难道她家里人就是死在这条路上的吗?”
“又或者是密云公馆的工人,因为事故死在这里?”
“哭的这么伤心,去世的定是至亲。”
脑中莫名其妙被杂念充满,火光变弱,一袋子纸钱很快烧完。
“叔叔,能问一下这里是14路公交车站牌吗?”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去,是个背着书包的女孩。
看样子也就十二、三岁,应该还没有读初中。
“没错,这就是14路车的站牌。”
“哦,谢谢。”她甜甜一笑,在我旁边站定。
我不明所以,再看向路对面时,老人已经离去,只剩下马路上纸钱燃烧的余烬。
“走了?”老人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根本不知道,感觉时间上只是过了一小会而已。
“什么走了?”身边的女学生晃动马尾辫,低头看了我一眼。
“没事,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婆婆。”我拍了拍灰从地上站起,余光打量身边的女孩。
身高150,青涩、稚嫩,打扮的非常可爱,就像一朵正要绽放的花朵,迫不及待准备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所有人。
“喂,你叫什么名字?”
“刘依依。”
“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干嘛来车站啊?”我有些不解,女孩本就是个美人胚子,还化了淡淡的妆,看起来清纯动人,这要是遇到了坏人后果不堪设想。
她没有正面回答,脚尖踢着路边的碎石子,反问道:“那你大晚上的为什么也不回家?非要在这里等车?”
“我……”这丫头伶牙俐齿倒是把我问住了:“快回家吧,你看周围几百米连个灯都没有。”
“我不回去,我要等车。”
“等什么车?你没看站牌上写的清清楚楚吗?最后一班车九点半发车,现在早就停运了,你要去哪?实在不行,我给你钱,坐出租车去吧。”
“我妈说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女孩很有原则,两条马尾辫翘在脑后,看起来颇为有趣。
“你妈肯定还说过天黑别乱跑,赶紧回家去吧,别让她担心。”
女孩低下了头,半晌才说道:“我妈妈没在家,我要去找她。”
这是个固执的女孩,我劝不动她,只能陪她等下去。
“你说14路车会来吗?”沉默片刻,女孩又眨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我。
“会来的。”其实我很不希望14路公交车出现,我甚至愿意在马路边干站一晚上,也不愿意坐那辆经常晚点的末班车。
大约一点钟左右,坐在马路牙子上的我都快要睡着时,远处凹凸不平的公路上,两道黄中带绿的车灯刺破黑夜。
“14路,来了!”
公交车开的很慢,从看到车灯到它进站停稳,共用了五分钟的时间。
“叮咚!密云公馆到了,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下车请走好。”
“车辆进站,请行人车辆注意安全,14路无人票车,请您从前门上车,上车投币1元,车上不找零。”
熟悉的广播声传入耳中,我睡意全无,一个激灵窜了起来。
“不会吧,现在凌晨一点钟,14路公交车还在营运?看样子上面还有不少乘客,传闻难道是真的?”密云公馆周围被浓密的黑暗包裹,仅有的光亮就是14路车灯。
公交车前后门都打开了,我拦住拿着一块钱纸币就准备上车的刘依依,示意她稍等一下。
没过一会儿,一位老先生从后门下来,现在还未入秋,老人却穿着厚厚的棉衣,脖子上缠着围巾。他看起来像是身患重病,但走起路来却很快,眨眼间就走到了路对面,停在那一堆燃尽的纸钱旁边。
我正要细看,哪成想依依甩开我的手,自己先上了车。
没办法,我也取出一元硬币,从前门上车。
这是辆破旧的不能再破旧的老式“民生”公交车,手动杠启动,雨刷折断,车里面更是斑斑驳驳,弥散着一股怪味。
地上虽然没有明显的垃圾,但掉漆情况非常严重,座椅也全是木质的,坐上去就像坐在了棺材板上一样,特别难受。
“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欢迎您乘坐14路无人票车,上车请备好零钱,投币一元,上车的旅客请往后门移动,下一站恩村。”
我没有马上坐下,而是借着找座位的功夫打量车里的每一位乘客。
司机是个年轻人,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他穿着客运公司的制服,眼睛紧盯方向盘,额头被汗水浸湿。
“有这么热吗?难道是吓出来的冷汗?”
他的工作证反戴着,贴照片的那一面朝里,什么信息都看不到。
我动作磨磨蹭蹭,他也不催促,脾气好的过分,一点也没有同龄人的急躁。
紧挨驾驶位,坐在后面的就是刘依依,这丫头取下书包,还冲我做了鬼脸。
相隔几个位置坐着一位中年大妈,穿着打扮普普通通,就像是刚跳完广场舞准备回家一样。
“凌晨一点,按理说她这个年龄的人早就该睡了才对,她要坐14路去哪?”
大妈斜后方是一对貌合神离的情侣,二十岁出头,女人趴在男人怀里不愿意离开,男人却一直皱着眉头,有些嫌弃。
和情侣隔着一条过道的位置坐着一个病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穿着病号服头上缠着绷带的怪人。
这个人四十岁左右,脸色异常苍白,嘴里一直念念叨叨,靠座位内侧的那条腿也在不自觉抖动。
“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个正常人,但为什么我感觉这一车里就他最正常?”两个正常的意思自然不同,我继续往后看。
公交车倒数第二排坐着一个女孩,和刘依依差不多大,好像刚哭过,眼睛红肿,怀里也抱着一个书包。
公交车最后一排,靠近车窗的地方坐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烫着大波浪,穿着打扮就像是歌厅的陪酒小姐。
在她旁边一个披着红衣,头发完全把脸挡住的女人半靠在她身上,更稀奇的是,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就像是看不到红衣女一样,专心致志玩着手机。
“这是个什么组合?”我收回目光,坐到刘依依身后的空位上。
“叔叔,你准备在哪下车啊?”公交车里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非常安静,所以刘依依的声音我听的很清楚。
“别说话,别乱动,到了地方赶紧下车知道吗?”我低头小声回应,心中却在疑惑:“这傻丫头看不出满车人都不正常吗?”
司机见我入座,正要开车,有人忽然扒住关了一半的车门:“可算赶上了,你们快点啊!”
三个带着安全帽的工人走上汽车,他们衣服上遍布油漆点,鞋上沾着泥块,付了车钱,就勾肩搭背找空位坐下。
“不对啊,密云公馆停建多年怎么可能还有工人在这么晚的时候上车?”他们身上飘着酒味,脸色泛红,看样子没少喝。
“鬼也会喝酒?”我摇了摇头,他们可能只是附近农家请来修房子的。
等三人坐稳,车门关上,14路公交车慢慢启动。
我看向窗外,路边纸钱灰烬被风吹乱,那位裹着围巾的老人不知去向,我只能隐约看到铁盆中放着一个黑白相框,而相框中的老人好像在冲着我笑。
黑白相片中老人笑的意味深长,我打了个冷颤。
“铁盆中一开始放有相框吗?”
14路公交车慢慢启动,两边的窗户关不严,冷风呼呼的灌入车内,吹拂着一车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乘客。
“建邦,往那边挪挪,哥躺下睡会,到地方了叫我。”一个满脸酒气的建筑工人把脚翘到座椅上,朝身边的年轻同伴挤了挤眼睛。
和他同来的两个年轻人心领神会,取下安全帽,坐在烫发女前面的位置挡住众人视线。
那年龄较大的工头嘿嘿一笑,蜷缩着躺在最后一排座位上。
看起来像是睡觉,但他垂下来的手可不老实,总是借助汽车摇晃的瞬间,若有若无的触碰烫发女。
“这家伙看不见那个披着红衣服的女人吗?”我借助手机摄像将一切尽收眼底,汽车最后一排的真实情况是工头躺在红衣女怀里,大半张脸都被红衣女垂落的长发遮住,看起来十分渗人。
发现烫发女没有反抗,还在专心玩手机,工头的胆子渐渐变大,坐在前面的年轻人也吞咽着口水,不由自主的把手伸向后面。
“哥,要不让我也睡会。”被叫做建邦的年轻人有些眼馋。
“瓜娃子,毛都没长齐,睡什么睡?”
通过三人的交谈,我大致清楚,他们三个是老乡,年龄最大的是工头叫王春富,那两个年轻人一个叫牛建邦一个叫牛建业,都是王春富从老家带出来的。
三人都喝了不少酒,此时色迷心窍,发现无人出声,动作愈发大胆。
可能是终于忍受不了骚扰,坐在最后一排的烫发女尖叫一声拍落王春富不断向里伸的大手。
“你干什么呢!”她提着小包站起,修长的双腿,看的王春富眼睛冒火,手掌恋恋不舍的拿开。
“美女,我刚喝蒙了,对不住啊,没碰着你吧?”明知故问,王春富醉醺醺的说道。
烫发女冷哼一声,知道自己碰见了无赖,起身走到前门处,坐到刘依依对面的位置。
有些诡异的是,那个红衣服女人紧紧跟在她身后,就像是她的影子一样,坐在她后方,也就是我的对面。
仅仅相隔一条过道,我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红衣女长裙落地遮住了脚踝,头发把脸挡的严严实实,从哪个角度都看不见五官:“这姐们该不会没有脸吧?”
脑补几张惊悚的画面,我看向烫发女,她脸上怒意未消,手机上发信息对方似乎一直没回,有些委屈的她在公交车里拨通了一个电话。
“蓉蓉,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要打我家里的电话吗?!”话筒那边是一个故意压低的男人声音。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你一条也不会,你打你公司电话也没人接,你是不是非要看着我去死你才满意?”
“蓉蓉,离婚手续正在办,财产划分很麻烦,你要给我时间。”
“每次你都这么说,拖来拖去已经拖了几个星期了!我告诉你,你要再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挺着肚子去你家找你!”
“胡闹!别干傻事,你要相信我。”
“老公,你在跟谁打电话啊,这么晚了,别吵到孩子。”话筒那边传出另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老婆你怎么醒了?没事没事,公司业务,那一群蠢货离了我什么都干不成……”说着说着男人就挂断了电话。
“喂!喂!李子健你个王八蛋!”烫发女愤怒的摔掉手机,用力捶打着微微鼓起的小腹。
一车人没有一个出来制止,司机也不管不问,默默开车,两眼转都不转,只是不时擦下额头的汗水。
“美女,那样的衣冠**哪能配得上你?他根本就不准备离婚,就是不想对你负责,所有的说辞都是借口。”王春富晃晃悠悠从车后面走来,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呦,还是苹果手机,是不是那个混蛋送你的?”
“把手机还我!”
“哎呦呦,你听这声音,跟条小母豹一样,他不要你,哥几个要你总行吧。”说完他就伸手去抓烫发女肩膀。
“住手!”沉默的车厢里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声音来自我这个方向,但不是我,而是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刘依依。
丫头抱着书包,怯生生的从座位上站起。
“你跟着瞎掺和什么?”我叹了口气。
“晚上一两点还在外面乱跑,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孩子,看起来倒怪乖的。”王春富盯着依依的脸,越看越觉的心里痒痒:“你过来,来叔叔跟前,教教叔叔怎么住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只能站出来了:“你想干什么?我是她家大人,有事冲我来!”
“你挺横啊?”王春贵和后面的建邦、建业都走了过来,三人气势汹汹,我也握紧拳头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
“叮咚!恩村到了,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下车请走好。”
车内广播声传来,原来是车到站了。
前后门打开,一排披麻戴孝脸色铁青的人站在车门口。
我能看到司机脸上掩饰不住的恐惧表情,冷汗大滴大滴滑落,紧握方向盘的手有些抽搐。
“真晦气。”发现这些办白事的人要上车,王春富骂了一句,把手机扔给烫发女,坐到了那个病号服身边。
他刚一落座,病号服马上抱起双腿,身体紧贴车窗,嘴里还一直念叨:“我什么都没干,我什么都没看见,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春富朝他身前吐了口痰,板着脸骂道:“你有病啊?吓老子一跳。”
两人的交谈,我并没有听到,此时我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些办白事的人身上。
“太古怪了。”
大晚上的不守灵,披麻戴孝到处乱跑算什么意思?
恩村这一站共上车五人,他们有男有女,面色极差,到了车上也不脱孝服,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衣服,五人全部坐在最后一排。
“是人?是鬼?”他们经过我身边,带起一缕阴风,随着他们的到来,车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欢迎您乘坐14路无人票车,上车请备好零钱,投币一元,上车的旅客请往后门移动,下一站山菊园。”
两边的景色慢慢倒退,黑暗吞噬了一切,14路车像条孤舟,在无边际的夜色中心飘荡。
车内气氛极度压抑,我偷瞄坐在最后的五个人,从头到脚一片白,衣服不锁边,腰扎麻绳,面部肌肉僵硬,就像是哭的时间太久了,短暂性失去知觉一样。
“披麻戴孝有讲究,看他们的打扮却不伦不类。”我总觉得那五个人有问题,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
“叔叔,刚才谢谢你。”刘依依偷偷拍了我一下,心有余悸的说道。
“别说话,别乱动,到地方赶紧走!我最后给你重复一遍,这不是在开玩笑。”皱着眉瞪了女孩一眼,全车人只有她给我的感觉像个正常的人类,所以我不知不觉就想要保护她。
刘依依低头嘟了嘟嘴:“知道了。”
无人说话,车内只剩下老式发动机的轰鸣,那声音就像个快要咽气的老人在做垂死挣扎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到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在高度紧张中时间会变得格外缓慢。
“叮咚!山菊园到了,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下车请走好。”
14路公交车前后门都打开了,前门无人上车,我把目光放到后门。
那对貌合神离的小情侣站起身,男人不断催促女人快点,女人不情愿的拿起手提袋,两人一起下了车。
“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欢迎您乘坐14路无人票车,上车请备好零钱,投币一元,上车的旅客请往后门移动,下一站烈士街。”
车辆刚刚起步,我身后坐着的大妈突然跳了起来:“等等!”
她像疯了一般掐住我的脖子:“你是小偷!快跟我下车到警察局说清楚!一定是你偷了我的东西!走!跟我下车!”
我完全搞不清状况,大妈手劲很大,连拖带拽的把我拉到后车门。
“你发什么疯啊?我在你前面坐怎么可能偷你东西?你可见我上车后离开座位一步?”我想要辩解,但大妈根本听不进去。
“就是你!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你!这么大的人不学好,居然偷东西!”她把我拉到车门口:“去警察局,咱们现在就去警察局!”
我莫名其妙的被大妈当做小偷,硬是让她给拉下了公交车。
看着慢慢启动渐渐远去的汽车,我哭笑不得:“大妈,我真不是小偷,您搜吧,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大妈知道你是好人。”看到14路车消失在夜色里,她才喘着气说道:“就因为你是好人,所以大妈才想救你一命。”
“什么意思?”
“刚才外面的风把办白事那些人的孝衣吹开,你猜大妈看到了什么?”她神神秘秘,说话遮遮掩掩。
我下意识的问道:“你都看见了什么?”
“那几个家伙不是人!”大妈脸上的皱纹聚在一起,小声说道:“他们孝衣下面根本没有腿!”
“不、不会吧?”我没想到表面市侩的大妈居然这么细心,要知道那些办白事的人一上车我就开始注意他们,可学过刑侦的我并没有察觉出异样。
“难道是因为角度问题?”大妈距离那些人很近,而我只能从手机观看。
“甭管什么问题?大妈救你一命也不求你报答,只希望你能把我送回家。”下车后,她变得神神道道和在车上简直判若两人。
反正都下车了,我现在去追也来不及,无奈的点了点头:“您家在哪?这荒郊野岭不好找吧。”
“好找,好找,你只要跟着大妈走就行,不要离我太远,低头看路。”沿着马路向北走,没多远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呼救声,我正要过去。
“别管!赶紧走!”大妈脸色严肃,厉声催促。
我有些犹豫:“不好吧,听声音好像是刚才下车的那对情侣。”
“让你走你就走,多管闲事,会把自己搭进去的。”大妈抓住我胳膊把我往前拖,她力气很大,给我的感觉不输于一个成年男人。
“不行,我还是要去看一眼!”女人呼救的声音越来越大,非常凄惨,就好像有人拿着刀在后面追她一样。
我甩开大妈手臂,不顾她阻拦离开公路,跑向女人呼救的地方。
脚下坑坑洼洼,野山菊的枝条划破了小腿,疼痛钻心。
“喂!你没事吧!”穿过山菊园,黑暗中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个女人倒在血泊里,我没有多想赶紧跑过去。
手放在女人鼻间,她已经停止呼吸。
“死了?”可能是职业缘故,我习惯性翻动女人尸体,但奇怪的是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反倒是脖颈青黑有被绳索勒过的痕迹。
“那这些血是从哪来的?”我颤抖着手看向前方,一个男人身中数刀躺在不远处的土包旁边。
“死的是男人,那……”
“小心!”大妈用力把我推开,刚才我蹲着的地方正扎着一把明亮的水果刀。
惊魂未定,我转身看去,刚才明明停止呼吸的女人居然晃动着脑袋爬了起来。
“你没死?”
“她都不知道死多少年了,尸体估计都发臭了。”大妈挡在我和那个女人中间,看似是想保护我,实际上紧抓我手臂,更像是怕我逃跑。
那女人一击不中也不懊恼,阴测测的笑道:“你还有脸说我?自己的坟地都被亲儿子抛了,现在无家可归……”
“住口!”大妈抓的我手臂生疼:“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我家,到了咱家里就看不见这些孤魂野鬼了!”
两人的对话让我脊背发凉,此时我哪还敢跟着她走:“大妈,我估计是没办法送你回家了,你俩慢聊,我有事先走了。”
费力想要挣脱,但却怎么都甩不开大妈的手掌,她的手就像是长在了我肉上一样,抓的很紧。
“别走啊,大妈家就快到了,来坐坐,来坐坐!”
她越是热情邀请,我越是感到恐惧。
抓紧手机,几乎用尽全部力量才把她推开。
后退几步,脸色阴晴不定:“大妈,您家到底在哪啊?”
一直背对我的大妈,头晃了几下,脑袋就像是快要掉下来一样,猛地转了过来:“很快就到了,过了这个坟头就能看见……”
“坟头?”我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男人背靠的不是土堆,而是一座没有立碑的孤坟。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跑去,我本能的想要远离这两个诡异的女人。
“别走啊,到我家坐坐,到家里就不会有孤魂野鬼了!”大妈的声音有些走调,在夜风中显得凄凉恐怖,我不敢回头,手脚并用跑入无尽的夜色当中。
裤子划破了,鞋子跑丢了,脚上全是鲜血,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时间变得不可琢磨。
我耳边只能听见自己重重的喘息,筋疲力尽了,再也跑不动了。
“噗通!”双腿跪倒,栽在地上。
“不跑了?”
我抬头看去,眼前的场景让我脸色煞白,几米外的坟头上蹲着一个人,不,现在我已经能够确定,那坟头上蹲着的是一个鬼。
把我拉下车的中年大妈,举着一块石头走来:“一命换一命,杀生渡十恶!”
“嘭!”
石头落下的刹那,天旋地转,胸口好像起火,心脏咚咚跳了起来!
……
闭上的眼睛慢慢睁开,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坟地、山菊、恶鬼,眸子中只有一团燃烧的火焰。
看着那不断升腾的火焰,听着痛彻心脾的哭喊,我眼神突然清醒,收回已经抬起的脚步。
“什么情况?”眼前是一条宽阔的马路,马路对面还有一个阿婆正不断将纸钱放入铁盆中,她正在大马路上烧纸钱!
“这一幕?难道刚才经历的只是梦?!”手中夹着的烟还没有燃尽,我左右看去,自己仍然傻站在密云公馆门口的14路车牌处。
低头看表,现在还不到凌晨12点!
作者:宇文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