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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与返程

2023-09-19  本文已影响0人  紫湘Via
东拉河边的谈话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父子分家,弟兄分家,在农村都是很自然的事。

少平知道,少安和秀莲已经结婚几年了,还和他们一块过光景,已经很不容易。既然现在提出要分家,他没有不支持的道理。但是他看得出少安很难过,现在的少平已经完全明白哥哥的心理。

少平去烧砖窑转时,少安就把他引到东拉河边,两人抽着烟,静静地坐着。最后还是少平先开口劝慰少安说不要想太多,你和嫂子早就应该单另过光景了。

少安说他不放心一家老小,要少平跟着他一块经营烧砖窑,红利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那还等于没分家!”少平直白地说:“分就要分得汤清水利,分开家过光景,你的家就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我嫂子哩!”

少平的突然成熟让少安有些难以接受,他惊讶得看着弟弟,“弟兄之间怎能分得这么清哩?”“分清了好,俗话说,好朋友清算帐。弟兄们一辈子要处理好关系……首先是朋友然后是弟兄才有可能,否则,说不定互相把关系弄得比两旁世人都要糟糕哩!”

咦,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高谈阔论?不过少平的这个态度反而刺激了少安。好,你小子能耐了,那就不妨试试看!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把户口迁到黄原城边的农村去。”

“甚?你走了老人怎么办?如果是这样,家就不能分!”少安吃惊地几乎要跳起来。

哥,你先别躁,少平不紧不慢地说等他在黄原扎下根,可能要把父母也搬迁过去……

“这真是说笑话哩!老人年纪那么大了,还跟你上天去呀!”少安见少平越说越离谱,竟气愤地挖苦起了少平。

少平知道,少安无法理解他。沉默好一会儿才说:“咱还是按爸爸的意思来,先把家分开再说……你不是也在闯吗?你为什么不一心种庄稼,而开办个烧砖窑呢?还不是谋个大出展吗?我为什么就不能有我的一点打算呢?”

少安被呛得无言以对。兄弟俩相谈不欢,相跟着又离开东拉河畔,跑到土场上默默地干起活来。

孙玉厚——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两天以后,家就在孙玉厚的主持下分开了。其实也没什么家产可分,只是宣布今后他们将在经济上独立核算。

分家以后,少平立刻就和父亲谈他自己的出路,没想到玉厚老汉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

“你走你的!这两年爸爸还康健,能种了这点庄稼。只要你能在外面闯出个世事来,爸爸不拉你的后腿!你出门爸爸放心着哩,不会闯出大乱子来……”

少平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马上说等他闹好了要把两位老人家也接过去呀。玉厚当然是拒绝了的,倒是嘱咐少平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这更加坚定了少平要“闯”的信念,“他想,为了父母亲对他的热爱和希望,他也要好好活一辈子人!”

看望姐姐

开始返程,这次也是全家送别,和上次不同的是,少平将不属于双水村,而要成为一个陌生地方的公民。

少平顺路先到罐子村看望姐姐,王满银这个逛鬼几乎一年没回来,兰花在家一个人种地又带两个孩子,操磨到像个老太婆一般。

兰花见到弟弟先是哭了一鼻子,抹完眼泪便与少平一起把秋庄稼割倒在地,过几天父亲和少安会来帮忙收。

少平走时,给兰花塞下二十块钱,让她量盐买油。每当看见姐姐那一张深受磨难而苦哈哈的脸,一股酸楚和愤怒的滋味就会涌上少平的心头。

重踏原西城,巧遇故人

少平准备去原西县高中看望妹妹,重踏原西城,有很多熟悉的味道,也有很多新的变化,让他突然间感慨万千。

街道上出现了许多私人货摊和卖吃喝的小贩,少平在其中穿行,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喊他的名字,原来是跛女子侯玉英,她的怀中还抱着个小婴儿。

“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侯玉英兴奋地笑着,这个可爱的女子长胖了点儿,脸蛋像个圆面包似的。小孩叫云云,已经四个月了。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前年国庆节……你看不上咱,咱没等头,就寻了男人……”玉英的这句玩笑话让他们彼此脸都红了,玉英是直爽和兴奋,少平是害羞,他还没遇见一个女的当面说这种话。

玉英的丈夫也是个待业青年,不过侯生才给他们办了营业执照,货摊生意还不错。玉英热情地让少平下午到她家吃饭,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两年多没见你,还以为你死了!我么……还一直忘不了你……”

玉英说着说着竟然害羞地低下了头,这跛女子,竟然在大街上说这种话,少平紧张地连忙说他要急着去看妹妹,就告辞走了。

妹妹长成了大姑娘

意外邂逅侯玉英,让孙少平感慨万端,他们这茬人都在各自寻找自己的归宿,生命的齿轮就这样永不停歇地运行着,一个又一个路口……

是兰香吗?是啊,如今的兰香“身材高挑而挺拔,乌黑的头发剪得齐齐整整。”“少平心里骄傲地想,妹妹就是到黄原城,也是最漂亮的姑娘!”

“他给兰香带来了在黄原买的那身时新衣裳和两条天蓝色拉毛围巾——其中一条是送给金秀的。”

第二天,兰香去汽车站送少平,竟伤心地哭了。少平知道她是因为分家的事而担心,少平安慰她不要害怕,一切有他在。他让妹妹一定要争气,考上大学,她是全家的希望哩!

重返揽工生涯

黄原汽车站,候车室外,那个少年——孙少平,现在兜里只剩下五毛钱。归家一趟,除过留够一张车票的费用,他把所有的钱都分给了爸爸、姐姐和妹妹。

赤手空拳怎么办?既然又回到黄原城,总比几个月前第一次来得顺溜。少平在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办时,腿已经不由自主地往东关大桥头移动了。

当他混入大桥头的劳力市场时,太阳就快要坠入麻雀山的背后。一些失去信心的揽工汉渐渐地退出了这个地方,不知道今天,他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呢?

运气可遇不可求,直到黄昏降临,还是没有叼着黑棒烟的工头光顾这里。惆怅之下,他猛得想到不如去之前地区物资局的工地上去看看,万一……

少平用剩下的五毛钱买了一盒纸烟,在原来的工地上转了几圈,才找到工头。少平大方地把那盒纸烟塞到了工头的衣袋里,说我是孙少平,我又来了,问他还能不能在这工地上工?

工头瞅了这个穿戴一新的小伙子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就是那个干活不要命的小工,说虽然不缺人,但你一个人嘛,就过来吧!

要不是工地上那么多人,少平高兴得几乎想把工头抱起来转几圈。现在第一号吃住的问题又解决了,至于未来,肯定有希望的!


备注:

《平凡的世界》系列。卷三,第二部第二十一章读书笔记,总第29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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