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娟新月（11）烟花风波
腊月二十九。
悦悦忽然说要买呲花，就是那种小孩子们常常玩的烟花棒。
这些年过年我们都是只买一挂鞭三十晚上放。
一来大家都没什么心情。过年本来就是团圆的日子，因着赵子风的离家出走和离婚，一到过年大家都是强打精神，为了孩子勉强挤出一丝欢喜的笑容，谁还在意买什么花炮啊！
二来也确实没人放，公公老了，也不喜欢放花放炮的；我和婆婆都是女人家，对那些花炮本来就害怕；悦悦还小，️是个女孩家，我们也不敢让她去放，觉得不安全。
“妈妈，我也可想可想买呲花了！你看笑笑、丽丽她们都有。”悦悦扬着可爱的小脸说。
我本想说玩那个危险，可是看到悦悦渴望的小眼神有些不忍心了。她十岁了，该自己做主买点东西了！再说过年嘛，也让孩子高兴高兴。不能总是让她一天天陪着我死气沉沉。
“好吧！”我答应了，想想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危险，那些本来就是给小孩子玩的。
“妈妈，呲花可好看了，有很多很多种哦！我昨天在街上看到了。我想要降落伞的那种。”悦悦兴奋地小眼睛直发亮。
烟花爆竹都是在街上定点销售，一般都是一个大卡车，车上车下都堆着一大堆的炮竹，人们围着卡车买。
因为是二十九了，买的人特别多，卡车前后左右都挤满了人，可不是嘛！明天三十了！都等着放呢！这些人早干啥去了呢？难道和我一样原来没打算卖？
我一边想着，一边拉着悦悦挤进人堆。
悦悦要了两大包烟花棒，又挑了两个牡丹，两个小蜜蜂。
“叔叔，有没有降落伞的那种？”悦悦昨天看到丽丽玩降落伞了，一心就想这种。
“有，还剩两个了。”卖鞭炮的从他身边的箱子里掏出两个降落伞样子的花放在悦悦刚刚挑好的那一堆儿。
“妈妈我还想要小鸽子的，可以吗？”悦悦又发现了那种小鸽子的烟花。
“嗯！”我笑着点头，难得悦悦兴致这么高。
其实我觉得哪种烟花都一样，不过都是花，只是上面的造型不一样，一点或，“呲”一声还不是扔掉啊！
但是我不能扫孩子的兴致。再说孩子和大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她们有一颗善良的童心和一双发现美的善良的眼睛。
“我要降落伞的那种烟花。”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小朋友，那两个有人要了。你挑两个别的吧！”卖鞭炮的小伙子说。
“不，我就要降落伞。”
在我愣神的一瞬间，那个女孩儿已经跨过跟前的鞭炮，走到悦悦挑好的烟花跟前，拿起了那两个降落伞。
“那是我的！”悦悦生气地喊道。
“大姐，您看这堆是别人挑好的，您能不能让孩子选点别的，我这不是还有很多吗？”卖鞭炮的小伙子为难地说。
我向那孩子的家长望去。
刹那之间，两个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张美龄！”“孙亚娟！”
什么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也许这就是。
那个女孩儿就是赵子风的女儿赵欣欣啊！她只比悦悦小两岁，虽然在同一个城市里，我还是第一次见，也许是我懦弱，我一直刻意回避着见她们娘俩个！虽然我已经离婚！
“不，我们就买这两个。多少钱，你说话？”我还在发愣，她已经气势磅礴地向摊主开炮。
“不是……大姐……这种就剩下这两个了……这个小朋友已经先选好了。您看您能不能选点别的，我给您便宜一点儿？”摊主为难地说。
旁边也有人小声附和着摊主。
“是啊！人家都选好了，你们就选点别的呗！”
“选好啦？她们给钱了吗？没给钱就是没卖对吧！？我孩子就相中这种啦！别的不买。”张美龄故意提高音调说，完了还不忘还得意洋洋地看着我冷笑。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男人挤进来，是赵子风，他听见了张美龄的大嗓门。
“没什么，就是欣欣要买两个烟花而已！”张美龄看着我冷笑着轻描淡写地说。
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我和悦悦，脸腾地红了！
“妈妈，走！”悦悦看到赵子风的一刹那，小脸立刻扭曲了，拉起我的手扔下烟花就走。
“赵子风！哼！”我狠狠地瞪了那个男人一眼。要不是孩子在场，我真想上去打他两个耳光！
他们欺负我可以，欺负我的女儿不行！
回到家我就哭了！
那个女人欺人太甚了！她欺负也就罢了！她女儿也是那副霸道的样子！还欺负我女儿！一个烟花她也要和悦悦抢。
“妈妈，你不要哭了！我再也不买烟花了！”悦悦帮我擦着眼泪说。
在那一瞬间，好像是谁的手在我的心脏里用力插了一把刀，疼得我只想咬断自己的手。
“孩子有什么错？让他碰到这么个父亲？而这一切我却无力改变。”
三十晚上，我和婆婆默默地准备年夜饭。公公一声不响的贴对联。
由于我和悦悦买烟花的遭遇，今年的春节显得格外凄凉。
好在有悦悦，她好像已经忘记了昨天的事情，跑来跑去地问我们这个好吃嘛？那个什么时候做的？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刚刚摆好碗筷，门忽然开了！是赵子风！
我愣了一下，甩了脸子就进了里屋卧室。他还想怎么样？
“妈，我回来过年。”他说。
“爸，我给你买了两瓶五粮液。”他说。
“悦悦，我给你买了一双鞋。你看看喜欢吗？”他又说。
“我不要。”悦悦大声回答。
“你回来干什么？”是婆婆的声音。
“妈！以后三十我都回来过可以吗？”我听见赵子风带着哭音的声音。
“让他走！”是公公的声音！
“爸，妈……”赵子风噗通一声跪下了，“我就三十在家吃顿饭就走。我是你们的儿子啊……”
沉默……
我忘记最后是怎么说的了，反正从那天开始，赵子风每年除夕都在家里吃顿饭。
那一天简直就是我的受难日，上桌吃饭吧，看着他实在难以下咽！不上桌吧，一家子老小都喜欢着这一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