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撰
《壹》
前些时日,某位侦探接到一份委托,跟踪拍摄一位老太太的日常生活,委托人还特意格外强调了,不允许老太太出现任何被打扰的情况,其实在这个年代,即使该侦探还兼着不同的副业,至少“不打扰”本来是他在侦探这个行当里的基本职业素养,遵照委托,侦探小心翼翼地拍了些日常生活视频,不外乎都是老太太围绕着生活的轨迹,平淡无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都是生活原原本本该有的模样,包括老太太早晨散步、买菜、遛狗、接孙子还有偶尔的发呆。
对于委托的完成后,交到当事人的手里,当事人双手接过那份资料后,礼节性的道了声:“谢谢。”老人特意清洗一下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取出资料并且播放,安安静静的观看,看完每一帧画面,原本岁月赋予的那张沉稳的表情,脸上表现出来的是不动声色,那份执着沉重得不显山更不露水,从始至终老人只有在看完整视频后,才首次改变呼吸的频率,很长很长的呼了一口气,仿佛憋着这口气过了一段不知名的人生般漫长。
翻看那些琐碎的生活照片的时,向侦探说起,“她曾经说过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发呆,那样最能放空自己”,手里正那张老太太望着空荡荡的前方。
听到那个提及的“曾经”,侦探想到,也许这个曾经的尺寸中,得用某个人的生命做为丈量,于是连连点头,以示意自己有在听。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数,或许那位老太太在那个“曾经”的时光里,占据着眼前这位老人生命的一半位置。老人的眼镜已经微微湿润,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所知的故事,那滴不经意黯然滑落的泪,证明他刻意尘封在尘世间的心至少还能懂得感动。
老人对他说道:“现在岁月变得好大方,它愿意把我被偷走的那份岁月悄然归还。”
“是啊,岁月总有慷慨解囊的一天”,侦探继续说,“岁月能顺手牵羊的记忆,直至再次被察觉前,往往很难发现其存在。”
老人回味那段带有仪式感的时间,对他说“年轻人,我就说说在我心里,被偷走的回忆吧,如果你不想听,那就权当是我这老头子是在说着喝醉后的胡言乱语。”“老爷子,我也对你的经历挺好奇的”,他对身边的老爷子说到,“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如果您许可的话,我有可能将这段微醺的故事作为素材。”
“谢谢,你愿意重视我接下去说的话”,老人将娓娓道来那段经历,如烟的往昔。
《贰》
那年我们大约才十七八来岁,天真的以为在十八岁以后会回到十七岁,而十九岁永远不会到来,对于未来更关心如何活在打下,而我心里策谋着并且设法营造每一回的偶遇事件,反复在心里预习复习以及练习如何相遇在精心布置的情景,至今才晓得,每一个她所以为的偶然,也需要一个人的别有用心。有一回假期,一群人来到海边,当年摄影远远不够普及,难拿一回小巧精致的相机,意味着一份来之不易的喜悦。仗着人多,我跟她明目张胆得跟她和照一张,事后我也没有问起那张照片何去何从,脆弱的设备禁不起倒腾,被既意外又无辜的删除,类似那份脆弱的回忆,偶然出现在寂静的午夜间。既然删除,反正来日方长,大把时间,只要愿意,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永远意识不倒这个“陪伴”也是有期限,只不是“一万年”罢了。若干年后听到一句话,莫名感到欣慰,“在最美好的年纪里,校服就是跟喜欢的人一起穿过的情侣服”,出了校服,我还默默地记下“偶遇”时校园广播起的音乐,还有某一次集体熬夜等日出的时候,被她不经意用心地称赞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自己,其实在这个不安分的年纪里,渴望得到来自别人的肯定,恰是有信仰的人就有毅力去浪费时光,毕竟内心敏感还得倔强的不做承认,在人的一生能允许好好矫情的日子也就那么一会儿。
再往后的记忆里,我和她的缘分很浅,奈何言深,我们始终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距离,心里珍藏着那份给予肯定,已经在心田间悄然萌芽。然后的然后,真正的偶然终于在将来,舍得愿意不请自来,在那天的邂逅,不费力地认出出穿上白领正装的她,就好像当年她穿着校服,古灵精怪一下子溜到我眼前。
《叁》
老人藏不住那份过往的喜悦,嘴角忍不住地威威颤抖,一口深呼吸,尝试着将深陷回亿漩涡的自己抽离开来,对那位静静倾听的年轻人说道:“接下来,如果我说出来,或许会有些许光怪陆离。”
“没事的,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理解您的经历”,年轻人调侃道,“再匪夷所思,我相信科学都可以解释得了”,仿佛在昭示这自己的侦探职业专业
似乎相同的解释话语,老人已经听出耳茧,他接着说:”后来我一点一滴的渗透进她的生活,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顺其自然,我用力得去追求她,命运对我也有所眷顾吧,至少我能在她的举手投足之间,晓得她的心意,终于在不久的将来里,从“我”渐渐到“我们”。“
侦探凭借职业敏感,给老人的故事贴好相似的标签,觉得老人出于对前任的眷恋,才委托他整理老太太的日常,想安慰老人说:”都过去了,我猜您一定从这段经历里,找到自己的记忆。“
老人缓缓的说:”我还没讲完,先容我老头子继续,该怎么说好呢“,老人一时间表现出疑惑,咳嗽两声,继续分享本该属于他的记忆:”据我的回忆告诉我,我们一直互相欣赏着彼此,有她的陪伴,我既然贪婪得渴望能拥有跟多时间活着,虽然在磕磕碰碰的生活里,难免会有多多少少的绊嘴,每次都是惹她毛躁的时候,我都先哄回她,每次这样的闹别扭操作后,都觉得我们的心能够挨得更近。“
”然后我们一直在用心经营着柴米油盐的日子,后来我们组成了家庭,接着虔诚的迎接我们的新成员。“老人的记忆总跟现在已经差的不止一点两点,侦探感到某种违和感问起,"那...究竟是什么让你舍弃这份深入骨髓的感情?"
”为什么吗?都怪我“,老人的眼泪不自觉得溢出来,不经意间滋润这那苍老的肌肤,貌似是突如其来的情感刺激,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因为胃痛而蜷缩着身子,据说胃连接这那个扑通扑通的心脏,所以有些人,精神崩溃痛苦到一定程度的话,是会出现干呕的症状。
终于缓过神后,老人哽咽的说:”其实这是我的另一份记忆,严格意义来说算不上是我的回忆“,不管眼前这位眉目紧锁以及写满茫然的年轻人,老人继续说道,”这是属于另一个经历的我,复制在我身上的记忆,某一天我收到一份没地址的黑色信,但却赫然写着收信人是我的名字,拆开信封后,发现还有几封同款的黑色信封,还有一份长长的来信,读着读着,头皮触电般忍不住的发麻,这是未来的我给我的信。“
年轻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已经神志不清,老人继续着没讲完的话:“那个时候我感到这世间在天旋地转,极力的在否定这个事件的成立,而我的质疑也早已被那份信解读,所有的心思都像赤裸裸般一览无余,一时间想到办法证明这个荒唐,将左手放到背后,呈现数字”三“”
《肆》
老人像自嘲那样,苦笑几声说“我的思路被无情的揭穿,该怎么说呢,真不愧是我,再继续得读下去,那个左手悄悄放在背后的数字,也被揭晓了答案,信里还写出我以前一直以来的各种各样微妙的心理,还告诉我,我的将来里有她,那个人无疑是我的挚爱,那冀盼的生活,有条不紊的持续进行中,我会在躲过孩子的视线后,在门后偷偷的轻吻她,在我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赌气离家出走,我自然在有默契那样约好的老地方找到她,我也在将来被她的发呆传染,仅是能够光明正大地傻傻望着她,都足够觉得一生无憾。”
“可是我从中知晓,在段生活里,我没能力给他更多更好的物质保障”,老人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以及至今无法接受事实的最后一丝倔强,接着说:“那个时候的我,因为早期的颓废,还有一些不思进取,还大一段时间里都一事无成,在一窥将来的生活处境后,我想去准备更多保障,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想照顾一生的人。”老人恍惚想起一下事情没有说明白,补充道:“那一些黑色的信封,只要一想去使用它们,就能自然而然的懂得它们的使用方式,简而言之使用方式就是,在某个时间节点里,它回自动打开,里面有来自未来的我的私信,如果往拆开后的信封里放进信件,有一定机率寄到我过去的某个时间点过,不过我有预感,过去的我估计至今一封信都没有收到过。每看到一封的时候,都能在各种当下大环境里还没制定好新政策的时候,先发制人,甚至还出现某期六合彩的号码,以及各种对于将来而言是不值钱的资讯,凭借各种傻瓜致富的手段,我终究混成今天的混蛋模样,像着了魔那样,意志薄弱的我沉浸在灯红酒绿的笙歌和纸醉金迷的糜废里,最终我再也无法看到那来之未来的信,因为我已经背叛我的初心,导致严重偏离未来的时间线。”
年轻人听得一头雾水,脑海里重复着关键词“信封”、“未来”、“背叛”,不止一次怀疑眼前的老人是不是脑回路有些过于清秀,干巴巴眨几下眼睛便说:“这个事情不科学,对了,请问有没有您家人的联系方式?”,老人对于他的弦外之音也了解,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无碍,越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就越不需要刻意去绞尽脑汁举证。”
“在心中跟某个人过完一生的滋味”,老人叹气的习惯,已经是残酷的条件反射般,深深烙在他的生命少了她的生存中,继续说:“当我幡然醒悟的时候,已经变成如今这样,我已经来不及在这条时间线里去跟她共度一生,就背负起那份成为我专属两人记忆,而且我再也已经无法刻意去证明那份难以言语的内心。”对于命运最大的误解就是,以为有能力却有无能为力的改变。
《伍》
年轻人依旧木讷的不知道该这么去安慰老人,大多数时候,有些人说话是因为有些东西不想听见,有些人倾听,是因为有些话不想说,老人先开了口,表示只想留一张照片,并且在背面写写“谢谢”,放进黑色的信封里,最后再三对他嘱咐,让他彻底销毁所有的资料,离开了他的工作室,没过多久,所有关于这位神秘老人的痕迹再也没有出现过。忘了有多久,那位侦探路过平时路过的公园时,在一群老人围着下象棋那处,瞥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却分不清是属于遥远的过去或者是偏远的未来,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无关血缘、经历、回忆。一位老太太喊着并招手:“老头子,该回家了”,“知道了,再等我一会儿”,老人语气里透露一丝丝的不耐烦,老太太装着很生气的样子说:“再也不管你了,你慢慢玩”,那份写在那率真的脸上表情,明明是故技重施后的会心一笑,但老人家配合着一下子慌了神,跟周围的人合十道歉,就屁颠颠的小跑到她的身边。回到工作室,他试着去回忆起一些回忆,究竟是不存在,还是遗忘了的?看到身边多了一封黑色的信封,上面是自己的名字,不管怎么搜寻,都无法匹配关于这信封的信息,拆开后,看到一张照片,恰巧是刚刚那位老太太,坐在公园的台阶上,望着远方若有所思的思考?发呆?,转过背面,只看到那里写着“谢谢”,不知道是向谁言谢。手机响起打断他的思绪,电话那头是某位主编焦急催稿的声音,他一下子想起些什么,只简单的说没问题,稿已经写好,待会发过去,他决定该写什么情节故事,然后毫不犹豫的在电脑界面写上标题《杜撰》。
以上,如有雷同,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