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之路

15牧慕

从上海回来之后很快也就入冬了。莫沙离家出走的这半年里，我度日如年。时常的，我会突然很恨她。她太残忍了，一走就是半年，毫无音讯，不仅是我，包括她的家人，也同样不知道她在哪里，过的怎么样。我以为我得到了自己爱的人就可以上天堂，没想到等待我的却是地狱之劫。

相爱，何时变成了心头的针，越是爱的深越是伤的深？

我时常在反思，这八年里都发生了什么。从小沐的那个年代开始回想，我想要了解她，我想知道是什么最终蛊惑了她让她飞向一无所托的陌生天空。

我开始翻阅她的书，看她看过的书，试图进入她当时的所思所想，找寻她所寻找救赎的道路。说实在话的，我并不喜欢一个过分有思想有文化的女孩。爱上文艺女青年，这是我的劫难。因为我不是她的思想伙伴，我不能和她共鸣，我只能用我的理解来理解她就像我理解的所有的女人。莎士比亚不是说过吗，女人是用来被爱的不是用来被了解的。我真的不能理解我给了她那么多爱，为什么她还不能满足。被理解被了解用那个自己的信念去追求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能抛弃一切不要被爱，就为了自由？我不能理解这个女人的内心世界。

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站在一个平台上对过话。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自说自话的，除了彼此还相爱，好像真是没什么交集了，于是我更感慨，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爱上的呢？也许这就是妈妈所说的“盲目”和莫沙所说的“占有欲”？

莫沙有一大壁柜的书，有些是她从前买的，住到新家后搬过来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后来买的。记得她从前说过她是不会被任何人诱惑的。她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看书，不过分追求美食和华美的衣物，所以，即便我有的是钱，其实也无法束缚的住她——因为我没有能够诱惑的住她的东西。不过，那也是在她离开很久我才明白的，年轻的时候，我真的相信，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我们相识之后，莫沙买过很多探讨两性关系的书，其中就有很多美国早期女权主义著作。在书架上看到《女性的奥秘》、《女权辩》这些书，我不知道她真的有没有好好看过，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留意过她的精神世界。以前她和我说，女人该有一间自己的屋子。我就说在我们的新家里给她安排一个自己的小屋。原来，佛吉尼亚伍尔夫并不是这个意思。在男人的屋子中的女人单独的一间屋子并不完全属于女人。我好像懂得了一点点，或者，一直没有自己独立的职业也是她生活得不到满足的一个原因？我的思绪混乱了，莫非，去学校教书不是她的职业？那她要什么职业呢？我不能明白不能理解，所有的感觉也只是一知半解。

“自由是人生的梦想，独立是自由的前提。”

“对于女性来说，精神上的独立远比经济上的独立需要走更远的路。”

“一个人的幸福来自于与迷恋与热爱，但过度的迷恋以至于上瘾，却是幸福的灾难。对一个人上瘾将导致失去自由和自尊……”

……

我阅读着一个本子上林林总总她写的七扭八歪语焉不详的句子，猜测这是不是她某时某刻的内心动态的写照。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让爱情走上了偏执的轨道。我们没有坦陈各自的梦想，甚至不知道如果这是航行的话，我们的目的地是不是一样，就盲目的上了同一条船。如果彼此都不妥协和放弃，的确，这条路，我们不能走下去。

再继续翻下去，我发现了一些令我吃惊的东西——抑郁症！

莫沙在本子上摘抄了一些抑郁症的病症和治疗它的简单的方法。那些触目惊心相似的病状，我的脑海中迅速的闪回着莫沙以前的日常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