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
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在古文里学到“海市蜃楼”这个词时的兴奋,原来真能有这么神奇的现象,有机会一定要亲眼看看,而直到现在,我也并未真正见过它的模样,而它对我却并不陌生,相反,它是平淡日子里的刺,是合法合理的兴奋剂。我们习惯了对不了解的未知事物充满敬畏,如此,妖魔鬼怪才有所遁形。即使科学说,海市蜃楼不过是大气折射和反射的结果,我们还是将这个神话代代相传,生生不息。非真实的事物对于人类总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我们似乎生来痴迷于此,无法自拔。幻象、梦、妄想牢牢地攫住人类的渴望,它让我们飞上云霄,又转而将我们摔向地面,疼痛并没能阻止我们,反而将我们培育成了海市蜃楼的忠实受虐者,假象又如何?得不到又如何?
海市蜃楼并不一定是眼睛犯的错,相反,或许是我们的心在想着法子自欺欺人。于是,我们人类发明了各种各样的幻象来满足自己。我们走进电影院,孤独地或是享受地在黑暗与光亮中汲取一个精心编织的梦;我们捧起一本小说,投入地体验一段我们没法经历的人生;我们编造白色谎言,对最亲近的人撒下弥天大谎;我们写作,体验当上帝掌控万物的快感;甚至,我们吸入白色的粉末,体验世间少有的极乐。短暂的快感之后,是巨大的深渊,是梦醒,是失落,是败露,甚至对于亡命之徒来说,要付出的可能是自己的小命,可即便如此,依然执迷不悟。因为那海市蜃楼短暂而绚烂,稀少却并不昂贵。
很喜欢的一首老歌Reality里唱到”Dreams are my reality, the only kind of real fantasy.” 我依赖幻象,甚至一度将它作为一定的精神支柱。有一阵,枯燥干瘪的生活里,每夜梦里的新鲜事都成为我的寄托,每次醒来巨大失落感吞没着我,期望着今晚再一次进入梦里继续上次的情节。比起现实,梦里的海市蜃楼懂得我想要的,它只给我那些甜的,刨去那些苦的。为了那一点点甜,我在闭上眼的时间里争分夺秒,在睁开眼的时间里魂不守舍。有了这一点点甜,我可以继续在黑洞洞的现实里继续艰难爬行,我可以冒险而刺激地维持着现实与幻象的平衡。
我寻找着远方的玫瑰,忽略着手边的花园,也许有一天,当我真的找到了那枝夺目的玫瑰,我身后的花园早已一片荒芜。生活就是如此,求之而不得的虚幻,最是诱惑。
可我依然心甘情愿,我要那一秒的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