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扑火

84天。这是2018届考研生都记在心里的数字，就像就像高考倒计时，像圈在他们脖子上的一根草绳，虽然粗糙难受，但稍不注意，就已经勒的你气喘。

南京这几天天气一直不好，但淅沥沥的秋雨依旧掩盖不住老旧教室里略显刺眼的白炽灯光。图书馆高地被刚来的新鲜热乎新生占领，考研生自觉且无奈的换到这跟不上教学方式的老楼。

这个时节已经好很多了，没有了夏日的酷热，扰人的蚊虫，万恶的情侣，有的只是沙沙的笔尖与纸张的轻喃，清脆却又不夸张的书页翻动。唯一不足的，是破旧的电扇在头顶的吱哇。没办法，只有那一丝丝微不足道的凉风，才能驱赶内心的那一点躁动。

窗外是多少年未曾打理的小花园，树木在没有人类的干预下，充分发挥着想象力，地上的野草也在这初秋散发着蓬勃的生命里。无序的狂野与张力，不经有些羡慕。黑夜渐渐渗透，像小兽啮啮，与明亮的灯光做着殊死搏斗，谁也奈何不了谁。参差的树影在黑夜中显得有些狰狞，像夜这个小兽变为吞噬一切的巨口，嚣张的对着这个孤岛一般的教室。

这个季节应该还有飞虫吗？不知道，但也不需要答案了。一只飞蛾——有半个巴掌大——跌跌撞撞的进到教室，歇在了那窗台边。他要干嘛？死里逃生的心有余悸，还是趋暖避寒的生理需求？他抖抖翅膀，在窗台边瑟瑟发抖——或许是风的原因，谁知道呢。教室里笔尖与纸张的亲热呢喃并没有因为他的不速到访而变化。路人吧，这样想。

恍若教室中只有那烦人的电扇注意到小小的他，吱哇声也变得好奇起来。飞蛾仿佛歇够了，在窗台边慢慢爬着，潮湿的石灰墙并没有留下什么食物，或许他也应该知道吧。他他扑棱翅膀，在教室飞巡一圈，像个蹩脚的君王巡视他的领土，然而除了电扇的嘲讽，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但他找到了目标——电扇后那刺眼的白炽灯——征服它，回应默不作声的臣民和刻薄的吊扇。

他摇摇晃晃的向着灯管飞去，吊扇得知了他的想法，嘲弄般的卖力起来，吱哇声和风落在耳里，让人心烦意乱。或许是潮湿的身体太过沉重，也或许是准备不充分，他失败了，被风吹落到墙角。小小的石子并没掀起波澜，教室里安静的可怕。放弃吧，飞蛾，不可能的……

没多久，仿佛再一次做足了准备，他直接向着光源飞去，不管不顾。吊扇也有些慌了，吱哇乱叫，加足了马力，挥舞着扇叶。

——啪，他撞上了吊扇的爪牙。

嘶～

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墙角，教室里传来一声叹息。笔尖与纸张仿佛吓住了，片刻之后又恢复了亲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吊扇的嘲弄却变得更加刺耳了。

该结束了吗？不知道。但飞蛾还在那里不是吗？你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起来了，像战败的将军，像亡国的皇子，在角落舔舐的伤口，咀嚼着失败的苦涩。

哼。

吊扇不以为意的冷呵着。

飞蛾慢慢爬起来，挥动着被湿冷的风浸润的翅膀。还想干什么，还不放弃吗？

仿佛燃烧着生命力，又像承载着无数目光，他毅然决然的再一次向着光源飞去。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任何转折，径直向着吊扇冲去。

慌了，这次换到吊扇慌了。吊扇嘶吼着，愤怒着，鼓动着更强烈的风干扰着飞蛾。

……

像一只大蝴蝶，他趴在灯管上，贪婪的享受着光的洗礼。

被遮挡的光似乎并没有影响，整个教室似乎更明亮一些。

因为一种叫胜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