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五）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情，是在我们大学的最后一个暑假期间，我在村委小学做志愿者，那次是帮着小林校长的儿媳代了几天语文课，其中有两天晚上就住在了学校的教师宿舍，这间宿舍也是我们村委小学唯一的，专属于小林校长。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一间办公室，不足十平方的屋里，空空荡荡，房门偏左设的，一眼到里的墙体居中开了一扇窗，与影视剧里80年代的居住条件一样的，筒子楼，靠门口设有锅灶，迎着窗户贴墙放了一张床，窗户正下面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床对面的墙上贴了一张地图，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了。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更没有网络，没有任何消遣的事儿可以做，书桌上有基本教材及杂志，我没有翻阅，当时也不是不想看就只是懒得动弹。我们村在小学的东边，学校距离我们村西口的麦场也就500米多点，现在基本上就挨着了，当时二哥的鱼塘还没有开张，路边上毛毛哥家的新房八字还没得一撇。

我是吃过晚饭一个人溜达着进了学校，给我家老太太说住在学校可以安静点写写作业啥的，依老太太的精明劲虽说我肯定有所图，权当作信我了，不点破也不会计较，在外面住就住了，又没啥大事，我一个人在外面上学都三年了，早就习惯了自个照顾自个，更何况学校离家又不远，老爷子吸一颗烟的功夫就到了。

其实，去学校代课对我来讲本就是毛毛雨，之所以想住在学校，是因为小林校长的宿舍里装有一部固定电话的，是学校里唯一可以往外打出的电话。我们家里也安装了一部，只不过是在两年以后了。当时电话安装费就曰三四千，每月即便是不打电话也要收取小20的均摊。往外电话还分长途及省内，若我打给远在沈阳的姑妈，那费用更是离谱，一分钟要奔1块去了，还好菜菜家住在洛阳，不用出省，对于我来说只要拨区号就行，我与菜菜认识也有两三年，在我身边也就只存有菜菜送我的一本英语六级词汇书，可以随手带着的那种版面，可以放入裤兜便于随时随地翻阅，扉页上面有菜菜的签名，菜菜家的电话号码是我后面加上去的。去年值得记忆，时隔近20年再次与菜菜获取了联系，这里要特别感谢老陈，不仅仅是我们之间有酒水上的生意，老陈送来的酱酒大都是以成本价来核，还在每年的金秋十月，拖儿带女的携全家光临船上照顾我生意，有时候还呼朋唤友来往数次，如此种种还真比不上老陈推送我菜菜的联系方式，说是有一个老同学对我很是惦记，说和菜菜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面，都是校友，都很巧聊起熟悉的人来，我又排在第一位。于是，我就有了菜菜的微信及手机号，刚开始我还卡顿，恍恍惚惚如在梦游，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当然这种感觉只是转瞬而逝，自然而然的，我想到英语六级词汇这本小词典，想必菜菜也没能忘记我们深夜煲电话粥的经历。当我提及六级词汇的小本本，我感觉很明显，菜菜在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急促，语调也变得飘忽不安分，看来是很突兀，对于我，对于我提及的这本小册子。无奈间，我赶忙转移了话题。

小林校长的无奈是在我离家之后向我家老太太透露的，说我在学校睡了两晚，那个月的电话费抵上前半年的加总了。我是两年后才知道这件事，现在想想我一直都没有向小林校长提及过，虽说这些年我也常常回去，只是和小林校长见面的机会不多，他也早已退休，他住村东头我家在村西口，他还经常外出带孙子，想想也算了，即便我们碰面也只光顾着寒暄了，哪能提这样让我尴尬的事情，更何况我在外面我混的还行。我光顾着和菜菜唠嗑聊青春，还真心没有想到摇电话的费用，我刚才找度娘查了查，那年的费用标准，固定电话省内是前三分钟是两毛钱，接下来是安分钟来算计，每过一分钟也是两毛整，通话越长费用累计就越贵。嗯嗯，难怪小林校长肉疼，我家老太太说，他那个月好像是支付了五十块大洋还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