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小鬼

【引子】

蝶人提着的篮子里装着一些透明的人形薄膜，大概就是人皮。

民间故事计划之《蝶小鬼》

一个女孩儿给我讲的故事，我记了下来。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养小鬼儿？但是有人真的被小鬼儿缠住过。下面就是这个女孩儿给我讲的故事。

一年夏天，我跟妈妈回乡下外婆家度假，那年我十二岁。

外婆家在塬上，是三十年前的土木结构房子。房后是一片不大的院子，院子里种了一棵合抱粗的核桃树，核桃树底下长了一大片薄荷。薄荷开着淡紫色的花，不是很显眼。

每到午时，核桃树上的知了便放声地叫：知了——知了——

我很喜欢听这种声音，一个人躺在凉席上，看着书，记着当时我好像是中暑了，看了不大功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似梦似醒，听到了一阵簌簌簌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清凉的薄荷味。 我当时身子孱弱，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趴在后窗子上往后面瞧。

突然，我被眼前惊呆了：就在那片薄荷的上面，一大群黑色的豆娘围绕着一只白色的蝶飞舞着，在乡下豆娘是一种很邪气的虫子。白蝶想逃却逃不出去，簇成团的豆娘围过来，不大一会儿白蝶被迫落在薄荷叶子上。

渐渐地，巴掌大的白蝶被黑色的豆娘淹没了，一团黑油油的翅膀蠕动着。我揉着眼睛看得真真的。

从黑色的豆娘群中扑簌簌飞出一阵白粉。再后来，薄荷的味道越来越浓了，我自己隐隐听到人的声音。

薄荷上的豆娘飞走了，剩下白蝶一动不动，我原以为死了，想出去看个究竟。就在这时，白蝶身上发生裂变，褪掉一层薄薄的膜后，里面飞出一个小人儿，尾翼处带了长长的飘带。

我不禁喊出：“蝴蝶人——。”

就在这时，蝶人向我的面前飞来，我感到自己脸上一阵麻酥酥的感觉，好像被定住了。而周围的时空发生了变化，我明显看到周围空气里银白色的颗粒。然后就是那只白蝶在一下一下地闪着翅膀，很慢。我仔细地看着，发现蝶人的肚子上是一尊弥勒菩萨的像，但是面相很狰狞。

蝶人似乎发现了我的异常，轻轻落在我鼻子上，抓了抓我的鼻尖，又飞出，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想吐。

就在我恶心不止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身子正在变小，这时让我看到了一些恐怖的东西。我看到飞在空中的蝶人提着的篮子里装着一些透明的人形薄膜，大概就是人皮。

一时间，我感到我的身体都快裂开了。

没有多大功夫我就变成了约摸三寸多长的透明小人儿，我吓得浑身哆哆嗦嗦，想跑，却被那个蝶人挡住去路。它从嘴里慢慢吐出一根管子，刺破我胸口的皮，扎进腔子里，然后不断吸我体内的体液。

我不断大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随着我的挣扎，我的眼前开始发黑，我已经要放弃活着的念头了，就在这一刻，活下来的念头还是打败了一切。我从头发上拽下发卡，猛扎进蝶人嘴上吐出的长管子里，然后狠劲儿一拉，将管子拉断了。

但是那个蝶人并没有放过我，而是扑棱着翅膀飞过来，把我包在里边，压在我身子上，我当时还小，并不知道这是交配。我只是害怕，极力地大喊着，挣扎着：“放开我，快放开我——”

但是什么用都没有，我的身子开始变得干瘪，轻飘飘地倒下来躺在地上。我嘴里微微地出着气，眼前泛黑。我看到那个蝶人从我的脚开始，像卷纸一样将我卷起来，等到了腰部时我感到脑子憋得胀鼓鼓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除了这份死之前的麻木和欢愉外，我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渐渐地消失，最后一股热气从体内脱壳了，我就要消失在一片白色的光里。

就在这时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喊我：“乐乐，乐乐……”

我突然醒来了，一把抓住了一条臂膀，是我妈妈，我外婆也站在旁边。能有两分钟时间，我的身子都剧烈地战栗着。张开嘴大口大口喘气。

我醒来了，这是个梦啊！

外婆给我灌了一大碗姜汤，我觉得身子暖起来了。

晚上睡觉时，我把这个梦告诉妈妈，妈妈很难为情。外婆在一边儿叹了口气，说：“解放前村里养小鬼儿，啥样儿的都有，现在那些邪气还没有散尽呢！还有，娃可能身体虚，产生幻觉了。”

妈什么都没有说，把我抱得紧紧的。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说，也是因为当初不知道。那年夏天我第一次来月经。第一次感觉胸部胀得麻麻的，难受。

这以后，奶奶每天早上都用薄荷叶子做一个白水鸡蛋给我吃，大约一周后我身体渐渐恢复过来。紧接着妈就带我回城里了。

只是时常还想起那个梦，似梦似醒，薄荷的味道大概永生也忘不了了。

作者|阿醜

编辑|大胆儿

【民间故事计划】

用原创·讲故事

【本篇故事为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孩儿所提供。作者在其基础上加以杜撰，编写出本篇故事《蝶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