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写作,一个在绝望中前行的过程
文/杜韩敏
01
“你还记得自己儿时的梦想吗?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使它实现吗?它实现了吗?”
在一个人的时候,当夜深人静,在我们暂时摆脱了纷繁复杂的外界干扰之时,我们是否应该轻轻地问问自己这三个问题,那一刻,我们要面对的仅仅只有自己的内心,所以你不能欺骗它,当我们认真思考了这三个问题之后,在你找不到满意答复的时刻,看看自己眼角是否含有泪水。
有人说,没有深夜痛哭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我不能多代表一个人,我只知道很多时候在问完自己这三个问题之后,总有一股不具名的酸楚涌入鼻尖,泪水也随之模糊了眼眶,只有那一刻,我才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自己得到了吗?
没有。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过去的经历,只有四个字:行尸走肉。
02
其实每一个写作者都是一个有梦想的人,在这样的一个年代里,“梦想”其实很大程度上已经沦为了一个贬义词,谈梦想总和“装”字联系在一起,很多人都不愿意去谈论。
在中国现今的教育传统之下,谈到梦想,大家基本上会一下子想到自己的儿时,而“梦想”的概念也是在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随着年岁的长大,儿时的梦想基本上是一个逐渐幻灭的过程,随着自己的成长,获得的知识越来越多,梦想也一步一步地被修正,无疑,它的实现条件越来越简单,7岁的你的梦想是科学家,15岁你的梦想是清华北大,但25岁呢?它可能成为: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稳固的爱情。
每个人都得面对现实,儿时的梦想被迫成为痴想,因为有幼稚作为注解,所谓不知者无罪,人们几乎不会给自己太多的责难。
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真的努力去做了吗?儿时的梦想真的就这么难以实现吗?
当我们的现实中遭遇的挫折越来越多,我们是否应该想到这很可能是自己当初的不够执著?
我们抱怨成功这么难,但是我们真有经历过把失败当成饭来吃吗?当我们抱怨时运不济,是否应想到其实是自己不够努力?
所以别人很轻易就对你说出自己梦想是什么什么时,你基本不要相信,就像《无人区》里的舞女说的话,我实话告诉你吧,那接下来的内容全是假的。如果不是非常知心的人,他的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是不会告诉你的。
而一个真正有梦想的人,他也会默默去做,把一切遭遇的挫折都承受下来,你只有从他做出的事情上才看得出来。这期间的艰辛和苦涩,也是别人难以体会的。
大学最后一天的同学聚会上,朋友在喝了一点酒之后,抓住我的手,他用手按住自己的额头,久久无法说话,他鼓足最大的力量对我说出八个字:其实我是想从政的。
然后已经止不住眼泪。
在那一刻,已经无需任何多余的言语。有些时候想想酒真是一种好东西,喝了酒之后,内心压抑着的情感几乎就会爆发出来,人在那一刻也开始有了勇气,而自己也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03
我为我的朋友感到幸运,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虽然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但他至少能说出来,而我相信大多数人并不能用八个字来表达出自己的理想,他们如你我一样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未来想干什么。
我们大多数人的理想只停留在儿时。
我记得初中的政治老师经常给我们说一句话,别人告诉你的,在你看到都是显得苍白无力,你只有自己经历过后,才能真正体会得到。
所以我并不希望大家能体会我当时迅速搜索了一遍记忆,发现以前真的没有想过自己要干什么的时候那种悲哀和无奈。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种感受,我只能不怀好意的臆测,有。
但是我现在有了,我绝对不会放弃写作。
那天晚上,因为感冒的原因,我破例没有饮酒,但我的头脑一直处于混沌之中,在朋友说出那句话“我其实是想从政”的话的那一刻,我的眼泪也几乎在同一时刻夺眶而出,因为我在同一时刻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一件使我感到无比挫败且至今不敢正视的事情,或许以后有机会我会把它写出来,但是现在我不能写,因为我没有勇气去面对它,这件事情使我恍惚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写小说的”,是多么的痛苦和悲哀。
每个人都有被压抑在心中不愿吐露的经历和情感,但是我们必须得找到合理的途径去表达自己,这是每个人都必须学会的一种技能。那天晚上的聚会,很多同学都哭得一塌糊涂,我想就是因为一直以来没有合适的途径去吐露情感。
我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很小的时候我就坚持写日记。后来又开始尝试写小说,大概是小学和初中一二年级。那个时候还没有电脑,我就用笔在作业本上写,往往一个晚上就可以完成一个短篇小说,写完之后身心顺畅,虽然疲惫,但如沐春风。
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是小说,只是内心中有说不完的东西想要表达,而我不太擅言语,我选择了用笔去记录。
我的一个朋友看过我写的东西之后,大为惊叹,称我为“高产作家”,我也沉浸在这样的荣誉中,忘记了自己——幸亏那个时候没有把那些东西拿出去投稿。
04
这几天天气渐转冷,每天早晨醒来,在被子里的时候总是告诉自己,再多睡几分钟,就几分钟,每次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这几分钟就变成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真正开始做事情,已经十点了。
日复一日。
而自己坚持写作(从我完成第一部长篇的2011年正式开始),已经有整整七年了。
辞职进行“全职写作”,也已经整整一年了。
这期间虽然很多时候都有过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写东西,但自己依旧不够执著,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在这件事情上投入太多的情感,将来会受到伤害,这样的经历已经有过一次。
所以基于这样的一种前提,在写作的过程中,我总是保持着克制,坚守着理性,我只做客观的叙述者,虽然我会将自己代入情节,但我并不投入过多的情感,写作小说让我为自己构造了一个世界,但我并不沉溺于其间,我能随时脱离出来,面对现实,接受现实——到现在我知道,其实执著并没有错,虽然你有可能因执著而受到伤害,但这种感觉总要好过因不执著而带来的遗憾。
前者的痛苦是一时的,而后者的遗憾有可能是终身的。
或许每一个写作者都和我一样,曾经刚开始提笔码字的时候,总对自己未来生活有一种很美好的构想。这也是自己心中对于作家的一种臆想或设定。
如果作家是一种职业的话,那么它无疑是一种没有上司压榨同事之间勾心的职业,没有具体上班时间,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深夜看电影,可以深夜看足球,可以深夜写东西,就算头天晚上玩了一个通宵,也不必担心第二天早晨会迟到。
这就是自己多年来所向往的自由的一种状态。还能有什么比这样的生活更自由吗?——当然,是有的。而我只希望能得到这样的一种自由就已足够。这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身体层面的自由,就是说你可以很快脱离出你所坐的地方,并不一定非得等到中午十二点。
而我一直认为,只有身体自由了,才能获得灵魂上的自由。
以上,只是我的写作过程中的梦呓痴语罢了。
也是自己这些年来,坚持写作的一些心境与状态的表露。
谨以此——
写给所有热爱写作的朋友,我们或许有相似的经历,那些事情你也许不愿提及,但我无意于勾起你们的回忆。
也写给每一个正在坚持自己梦想的人——哪怕你从来没有成功过一次,但坚持的本身却已经比成功更可贵。
最重要的是写给自己,当多年之后,我已经无力按键盘的那一刻,是否还会想起年轻的自己,原来那时的我是这样的啊,瞧瞧,这小子该多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