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尾巴》感悟

读《微型小说鉴赏辞典》之《尾巴》，作者汪曾祺。

这是一篇幽默讽刺小说。讲述的是“人事顾问”老黄和他讲的寓言故事。

做过多年人事工作的老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岁数大了身体不太好，自己要求当了人事顾问。工厂里本来没有顾问一职，只是一个外号，大家都这么叫，叫习惯了，听起来像个正式职务。他经常参加人事工作会议。他有时发言，有时不发言；他讲的有人爱听，也有不爱听。他看书很杂，爱讲故事。他讲了一个故事。

厂里准备提升一位林姓工程师为总工程师，领导们意见不一致，开了多次会定不下来。反对的意见有：他家庭出生不好；社会关系复杂，有海外关系，且还有堂兄在宝岛；反右时有右派的言论；群众关系不好，有时讲话很尖刻。

反对最力的是一位董科长，反对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只是满脸通红翻来覆去地说：知识分子，哼，知识分子。就这一句话。

书记点名要人事顾问老黄说两句。老黄慢条斯理地讲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说，一个叫艾子的人坐船，船停在岸边。半夜听到水底下一片哭声。仔细一听，原来是一群水族在哭。他好奇地问，为什么哭？水族们说，龙王有令，凡是有尾巴的都要杀掉，他们有尾巴，所以哭泣。艾子听后，很同情它们。可他看到有只蛤蟆也在哭，觉得很奇怪，于是问它为什么也哭。蛤蟆答道，他怕龙王追查它还是蝌蚪时候的事儿！

《尾巴》发表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据说是作者五十年代写的《惶惑》的文艺版。在那个时代，讽刺意味更为浓烈。

先说董科长。人事科的董科长，爱激动，他反对林工程师升总工，也提不出什么具体意见，只是满脸通红地说：知识分子！哼！知识分子！这话从一个负责人事的科长嘴里说出来，在那个年代，这种打压和蔑视带有普遍性。这种无知且可笑的简短表达，具有可怕的力量。被贴过标签的人必然有着扎心之痛。我想是通过这个病态人物来交代时代背景吧。

再说老黄，人事顾问老黄。文章开篇说老黄是个有意思的人，接着具体写怎么有意思。他多年从事人事工作，肚子里有着活档案，即便岁数大了，还能再发挥热量，顾问顾问。经常开会，有时说话，有时不说。他爱讲故事，有时严肃的会议他也敢讲故事。

看到这，文章顺理成章地进入老黄讲的故事了。他讲的故事还是人事方面的，讲到厂里要提拔一位工程师，因各种原因没有定论。然后罗列出各种反对的意见。老黄一直听着没表态。直到书记点名让他说几句。

老黄慢条斯理地说，我讲一个故事吧。前面已交代了老黄有时敢讲故事，伏笔埋好了，现在他说讲故事，就合情合理了。他讲的是个寓言故事，龙王要斩有尾巴的水族。有尾巴的水族嚎啕大哭。故事里的艾子，也只能深表同情。

其中有只蛤蟆也在哭，艾子很奇怪，它哭得莫名其妙啊。问其原因，乃是害怕龙王追查蛤蟆小时还是蝌蚪有尾巴的时候。可见在龙王殿威压下，蛤蟆害怕至极。有尾巴的都只是哭，还能咋办？

结尾文章一下点题了，将前面老黄讲的因有尾巴难以决策的人事问题，到已没有尾巴的蛤蟆大哭害怕龙王追查蝌蚪的尾巴的故事聚焦在一起。追查蛤蟆还是蝌蚪的尾巴可笑吗？当真可笑。那林工程师的那些家庭出生和亲戚关系所谓的尾巴，还让领导们难以决策，可笑吗？读者自明。

此文采用故事套故事，一个是现实故事，再套一个寓言故事，将两个故事的症结点聚焦在一起，通过可笑的寓言故事来引发思考，达到讽刺和幽默的效果，读者自会体会出来。

当然，作者也是借用老黄讲的故事来表达一些自己的看法。久拖而未决的人事提升，他们抓的都是小尾巴。人际关系复杂，反映出的社会现象值得深思。展示的现实生活中的种种荒谬和愚蠢，是对现实的批判和警示。

小说简洁明快，用幽默风趣的语调结合现实和寓言的方式来揭示真实生活，现实与寓言对比和相互映衬，是用一种含蓄的表达方式来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