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2018-05-26  本文已影响18人  如是妙语

今晨不幸,妙悟去了。走的突然,另我等一行三人,定定地愣在野外的一片菜地里,全然没有任何心里准备。

今晨气温略低了些,天气沉沉的,没有太阳。几个人走了好一段路,才决定到一片隐秘的净地与妙悟作别。而我,也是众人之一。

说来也是奇怪,刚刚不过是走出斋堂透口气的时间,见到两人要去送行。我问,两位师兄行色匆匆,不知何往?两位师兄答,噢,妙悟要走了,不在斋堂了。我想,既是离别,自当隆重,认识与否又有什么关系?权且一同送送吧。便随着一同出了山门,跟着两位朝着西方一片菜地走去。

我问,送她走做什么?不听话吗?

师兄高兴地答:“沟通得老好了,听话着呢?”

我想再问,忽然觉得自己多嘴,想来人各有缘,不必问了罢。何况,远方即是别离,何须多言?

七拐八拐,才知道原来在这郊外土地如此肥沃。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长势极好,硕果累累的样子,当真觉得人间物产丰沛。妙悟此去,想必处处皆是吉祥宝地,定是差不了的。

为免她长路渴乏,两位师兄特别备了吃食,嘴里碎碎念着什么,看样十分难舍。我与妙悟虽然初次见面,此刻竟然也被这郊外田边的别离惹得,些许感伤起来了。心里只默默地祝愿她,此行顺利,前途安好。

田边此刻轻轻抚过一抹春风,似无痕迹地触过耳际,触过妙悟兴奋的乌黑明亮的眼睛。此刻想起弘一大师送别中的吟唱——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

人间难得是欢聚

唯有别离多

又一阵风,夹杂着雨前的清冷,拂过几颗孤独的心,拂过这短暂的共同的缘。

几人为表祝福,奉上佛号的祝愿,庄重而肃穆地低吟后,两位师兄打开笼子,说:“妙悟,去吧!可以回家了!”

妙悟迟了几秒,在小笼子里打了个圈,嗖嗖地跑了出去。

我与三位师兄,甚为满足,看着她从此将会自由自在地生活,不由得欢喜跃上心头。

然而,这世间啊,远不及瓜果丰厚,亦不似水草丰美。这世间啊,总有许多你想不到的,措手不及的事,偏偏在美好凝结成花,在心里刚刚好长成的那一刻,轻轻地无声地那么一下,就破碎了。

妙悟像是知道从此自由了,带着不可思议的惶然,朝着草丛深处,匆忙安身去了。仿佛只有妙悟自己知道,这个世界到底还是凶险的,自由的代价总与慌张与不安相伴。她,比我们更加了解这个美丽幻影背后的人间。

草丛里窸窸窣窣,菜叶与细草地叠加处,开始疾速抖动起来,一阵焦灼的追逐与奔逃在大地上的声音传来。大叶菜再也遮不住暗藏的杀机,忽地一个巨大的身影凭空窜出,连同周围的叶子,都被打碎了,细细地腾到半空。

一只黄白相间的花猫,仿佛暗箭一般朝着妙悟而去,只轻跃了那么两下,不到一圈的兜转,刚刚还在路上被我们谈论与祝福的妙悟——

就这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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