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时,我很庆幸父母什么都没做
2009年6月7日,我准备好自己的证件、文具,按时到赶到考场。
学校外面,已经有很多同学的家长拿着水果、零食,满脸焦急地等候着。来得早些的家长,还能站在树荫底下,来得晚了,只能在大太阳下站着。带了太阳伞的尚且热得发慌,没带太阳伞的,手掌遮在眼睛上方,眉头紧锁,成为汗水的沟渠。
我很庆幸我的父母不在其中。这样的话,他们不用承受炎热与焦急,而我也不用承受考试之外的任何压力(比如对他们的愧疚)。
因为没有手机,高考那两天我甚至与他们失去了联系,像是把自己隔绝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考完之后,站在走廊上听蝉声,不用去面对关怀的脸,不用回答任何问题。整个人像倒空的容器,轻松而澄澈。
然后,默默地走回宿舍,慢慢地收拾东西,十二年的时光如尘埃落地,我知道,自己已经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其实,在过去的三年时间内,从普通班到实验班,从分班到选科,从冲刺到填报志愿,全都是一个人在战斗的我,狠狠地羡慕过有父母早接晚送的同学,能吃到父母做的爱心午餐的同学,有父母指导学习和规划的同学。
是的,我的父母离我数百公里开外,他们的知识积累也早已不够指导和帮助我。我住学校、吃食堂,学着安排自己的生活和学习。
他们什么都没做,但我依然爱他们。
哪怕高考之后,我问妈妈:“我高考的时候你紧张吗?”
毕竟有的同学的父母,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诉求于名师或者各种神佛菩萨。等候在考场外的父母们,焦急的脸色,时刻都停不下来挪动的脚步,更是令人揪心。
她哈哈大笑,回答:“你高考,我紧张什么?”
以前的委屈一扫而空,我恍然大悟,进而感到十分庆幸。他们并非不在乎我,而是他们信任我,认为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一切事情,可以接受任何一种结果,可以面对任何一种人生。黄土地给予他们的韧性,他们相信,自己也一定毫无保留地遗传给了我。
所以,我学累了,会找到方式自己放松一下,放松之后继续学;退步了,知道伤心是枉然,会主动找老师补习;不懂时,立即请教老师和同学……因为父母不能提供提示和帮扶,所以我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警觉。也正因为每一步都是自己走的,所以我非常清楚,哪条路是自己应该走的,哪种前进的方法和速度更适合我。
他们的“无为”,给了我最大的自由。选科、选大学、选专业,全都是我自己做主。包括大学毕业之后读研的专业、工作,甚至也包括另一半。
因为我的父母什么也没做,所以我非常自觉的,虽然缓慢但是稳妥的,成长为今天的模样。每一份收获都对得起自己的努力,每一次失误都“罪有应得”。
我并不特别,因为有太多人跟我一样。在独自成长的过程中,我们有过“孤军奋战”的悲壮,有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自豪。与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不知道自己应该追求什么的同学相比,我们幸福太多。
所以,高考时,我很庆幸父母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