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冬天拾趣

2019-12-04  本文已影响0人  王维0071663

早上起车,我竟然没有打着火,原因是昨晚气温太低,已经达到零下22摄氏度。眼看着上班的时间到了,只好走向小区路边去打车,从家门口到街道只有几十米的路却让我感受到久违的寒冷刺骨的滋味:刚刚接了不到半分钟电话的手被冻得刀刮一样的疼,不得不赶紧挂机。

晚上回到家洗漱时发现颧骨附近都是红的,碰上去还有丝丝疼痛,眼皮也彷佛肿得发厚,抬起时有些沉重。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冬天的感觉,想起了关于冬天的一些故事。         

印象里的第一场雪是在八零年前后的一天,那一年我大约七八岁的光景,我家还住在老房子里——父母和祖父母分家后第一个独立房,那个房子是尖顶的,墙是土坯砌成的,屋顶盖着一种很坚韧、很顺滑的缮房草(生长在河里的一种野草,当地农民收割打成捆贩卖),当时并没有吊棚,所以房梁上还住着小燕子。

那一天早上我醒的特别早,像往常一样躺在被窝里呆呆地观察了一会儿窗花(冰霜在玻璃上凝华现象),尽情联想那画中的情境,一会儿看到了银色的白桦树、一会儿又看到了西厢记里的张莺莺,一会儿又看到西游记里师徒四人。

在童话世界里走出来后,我裹着厚厚的红缎被子挪到了窗前,向着窗花大口的吹气,马上有一小块玻璃上的霜融化出我嘴巴那么大的一个圆形,我透过它看到了屋外: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园子里起伏的田垄、看不见柴火垛下是玉米秆还是大豆秆?更看不见村里小路上那大小不一的土坷垃和家畜的冻粪便。远处公路旁的树和窗花上的树是一样的白里透着晶莹。

我有出去走一走的冲动,于是迅速穿戴好,往外冲去。跑到外屋,看到妈妈在生火做饭,灶上的热气又粗又白向上升腾着,爸爸正拿个方铁锹铲东墙上大约有三厘米厚的霜,地下已经堆了一些霜屑。

我听到了爸爸的妈妈的对话:

“别铲了,过几天就又挂上了”。

“已经太厚了,不铲,这一白天屋子会很冷,这些霜得吸多少热啊!”

直到初中我才明白他们对话内容的含义。

我是家里的独生女,所以再多的家务活父母都不会指使我干的,我也习惯了如此,便自顾要去外面撒野,脚步不停地冲向门口。

看来爸爸妈妈还没出屋呢,因为门上还上着栓,其实就是一个防贼的铁钩,我忙不迭地摘下后用力去推大木门,咦,今天的门好沉重,只开了一条小缝。我再用力,也仅仅是撑开一点儿,仿佛外面有个人使劲地和我对抗。我一边用力去撞门,一边对着爸爸妈妈喊:“谁在外面把门支上了!”

爸爸便停下手里的活来帮我,他不像我那么气急败坏,非常有经验地用力挤出够一个人出去的缝,拿上铁锹走到了门后去。我从门缝里从容地走出来后才发现:是大雪把门封住了,爸爸去把门口的雪铲走。这可不是一般大的雪啊,我的鞋已经深深陷进了雪壳子里,雪不仅没了我的脚脖,而且已经与膝盖平齐。

这时的我根本就不是在雪地里走了,而是在雪壳子中爬行,每走一步都很费劲,但这时的雪并不滑,反而是很粘脚,鞋面上、裤腿处都厚厚的一层。

因为行路难,不一会儿我就和家里的土灶一样满身热气腾腾了,睫毛上、帽檐上、围脖上都挂上一层毛茸茸的霜花。一会儿有些霜花又在体温不断上升中融化为水珠、湿漉漉地蹭到脸蛋上,遇上冷气摩擦后感觉像锋利的刀片在皮肤上划过。过一会儿有得水珠又结成米粒大的小冰珠粘在嘴边的围脖上,鼻子碰上去又刺骨的凉。

鞋底下粘的雪中此时裹挟了一些小土块、冰疙瘩等,它们逐渐地聚集起来,形成越来越大的一个“冰雪瘤”,即便鞋底很厚,这时候也觉得膈的难受,走路走路左右乱晃。于是赶紧跑到大铁门处,对着铁门槛飞速地踢去,把这雪瘤手术掉。

过一段时间,“冰雪瘤”又再次形成来折磨我,便只得再次把它手术铲除,就这样不断往复。

陆续地,左邻右舍的小伙伴都出来了,不知是哪个淘小子带头去舔那铁门,我也跟着学,谁知舌头竟粘在了上面,一着便急使劲往回拽,结果舌头虽回到嘴里,但铁门上却留下舌表面组织的一部分,粘在门板上瞬间冻成白刷刷一片。

入口的舌头冰凉且有些疼痛,最要命的不是此刻,是回到家后吃咸了或者吃热的东西后,那裸露处的疼痛仿佛一个铁钻在钻我的心脏,弄得我忽地上串下跳、忽地张开嘴巴去吸冷气!

这创伤面要一周才能养好!

不过这点儿小伤根本不耽误我出门玩,早饭后,按照约定和小伙伴在房前的大沟集合,大沟宽和深都十几米左右,我们要把这里开辟成滑雪场和滑冰场。

先是拿个木板下面垫块塑料布,在沟沿上坐好,小伙伴在后面使劲推一把,一下子就能滑到沟底,扎进厚厚的雪里,弄得满头、满脖颈、满鼻子里都是雪。可我们不觉得难受,简单拍打一下,找个粗树条做雪仗,再从沟底爬回沟沿进行第二轮和第三轮滑雪。

滑的次数多了,雪压得特别实诚,雪道便成了冰道,我们就不满足坐木板下去了,而是直接蹲在塑料布上滑下去,大胆些的孩子甚至直接站在上面往下滑。

有时我们会几个人结成串往下滑,这样重力更大些,滑行的速度更快,就更刺激了,最后一同钻进沟底的雪堆里,一个压着一个,如果上面的不着急散开,下面的就要多憋一会儿气。如果前面的孩子搞个小动作,最上面的可能被甩向别处,有可能就会撞到一颗大树上。

所以我们也会起争执、甚至分帮派动起手来,但不论打成啥样基本不会回家主动告诉父母,父母即使知道了,也顶多是打自己家孩子几下,不会和邻居伤了和气。

我因为玩雪也受过体罚,不过不是因为打架,是我屁股底下没垫东西,直接穿着新做的棉猴滑下去了,半天下来,棉猴下半截便挂满了雪和土块结合的痕迹,这污渍不但难洗去,且这样低温洗衣服是很难晾干的,所以,即使我是独生女体罚也免不了。

妈妈的体罚一直都是一种:掐肉,脸蛋上和大腿内侧这两个地方的肉最好掐,掐过后肯定是要变色,红的、紫的掺和在一起,稍微一碰就会疼懂。

打归打,我从来没有被禁足,小孩子又记吃不记打,第二天照样出去疯闹。

说也奇怪,不论怎么疯,我都没有摔伤过;不论天多冷,我也没被冻坏过。倒是见过最小的叔叔因为拣粪把手冻变了颜色,然后奶奶从院子里薅了几根茄子秆熬水来治疗。

冬天里室内的玩法也不少,花样扔口袋,欻嘎啦蛤,玩牌等,不爱出门时就一个人鼓捣头发,印象最深的就是把炉钩子烧热,然后卷额前的刘海,烫后的结果就像现在的空气刘海一样。只是有时候操作不好会烫了手、后者烫了额头。

当然除了玩,冬天的零食也很特别,不必说炒瓜子和爆米花了,那是大人们给我们预备的零食。我们小孩子自己也能鼓捣:在炉子盖上煎年糕片,火盆里烧豆包或土豆。

像我这种独生女,可以奢侈一点儿买糖葫芦吃或者冰棍儿吃的,当然都是村里人自己做的,冰棍里放的是米汤和糖精,2分钱一根,吃到嘴里又硬又病,米汤浓度若不够,就更加硬,险些要把牙齿咯掉。

这就是我记忆里童年冬天的星星点点,它们现在是如此的清晰地存在于着我的记忆库中,逐渐走向健忘的我,担心今后这些趣事会被挤出去,所以赶紧把它们书写出来,留给我自己和以后想了解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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