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之音天空之城南山

愿始终有人等你

2018-06-08  本文已影响650人  c24fc9d7ce7f

北宋,元佑七年,冬。

  江宁府下了一场大雪,这在金陵可真是罕见至极,雪花在秦淮河上下飞舞,早已封航的秦淮河中微微结冰,河上冒着丝丝水汽。

  老妇起身推开木门,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银装素裹,煞是俊美。她叹了口气,颇有些担心外出的丈夫。屋子里传来几个小孩打闹的声音,她回过神来,关紧木门,点起了火。

  红霞消散,玉兔忽现。老妇把一把花生放在炉子旁,借着炉火烤着,身旁的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吵着让她讲故事。

  奶奶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吧!您都一天没让我们出去了。

  实在耐不住猴孩子们的要求,她弹了弹衣袖上沾着的灰烬,笑着摸着大郎家的孩子说道,那就讲一个吧……

  东方琼和丫头月明坐在凤翔楼角落里,旁边就是秦淮河,她细细打量着江边的风景,一幕幕一帧帧都令她欣喜不已。这还是她头一次出来呢!

  小姐要不咱们回去吧,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会打死我们的。月明小声说道。

  错,是打死你,我爹可舍不得打我。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呢?月明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好了,别吵。我爹去余杭进货去了,要三两天才能回来,咱再看一会就走。

  日近暮色,一条客船,从南方划来,停在渡口。船上下来一位书生,身着一袭藏青长袍,戴四角方巾,背着一个书箱,面色俊朗,风神玉骨。

  或许命运的神奇之处就在这里,在东方琼细细打量书生的同时。慕言和几个公子哥一起登上了凤翔楼,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双目停在那一抹倩影上,便再也离不开了。

  李氏公子喊了半天,见慕言呆呆傻傻的,看着窗边的女子,心中了然,悄悄向慕言说道,慕公子,那位小姐是东方家的千金,莫非慕公子看上了?

  慕言的脸羞的红了起来,有些生气的说道,李兄,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李公子哈哈一笑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你且放心,要是你不好意思,我一定替你上门提亲。

  这次慕言没有理他,悄悄地打量着窗边的女子。蛾眉皓齿,曲眉丰颊,细肌嫩肤,兰质蕙心,仙姿玉貌,这些词似乎天生就是为那女子所写的。

  东风琼浑然不觉,她的眼中只有那书生。那一举一动似乎牵动着她的心,那似乎就是被称之为爱情。

  书生似乎有所察觉,抬头望了望楼上,四目相对,迸发出的不仅仅只有火花。

  那故事的结局是不是书生和小姐在一起了呢?慕诗琪将花生塞进嘴里,好奇的问道。

  故事的结局当然没有那么简单。老妇笑了笑,又继续讲道。

  第二天,有人拖月明给东方琼捎来一封信。她打开,里面是一首情诗,上面写到: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就像小说中所描写的一样,东方琼和书生相爱了。可天公不作美,一个月后,慕家前来提亲。慕家与东方家同是商人,两家结亲,对双方都有好处。东方琼一时慌了,她向父亲说到死也不嫁。在父亲的再三追问下,她才说出她和书生的关系。

  她不明白,一向温和的父亲为什么会大发雷霆,甚至要赶她走?正巧书生要进京赶考,她将心一横,陪着书生一起进京了。至于那个叫慕言的家伙,自己见都没见,怎么可能和他成亲呢?

  书生的确有才,嘉佑七年春试,高中榜眼。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过往那些悲惨的日子,似乎都已过去,东方琼觉得一切都值得。等待她的似乎是幸福的日子。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的书生竟然也会变心。她望着手捧圣旨的书生,问道:不可能了吗?他向她摇了摇头,缓缓开口:皇命难为。

  圣旨上明白写到,赐今科榜眼柳志进龙图阁直学士。赐婚今科榜眼柳志与当朝宰相韩琦之女。择吉日完婚。

  那情诗怎么算?她悲怆的说到。

  什么情诗?柳志有些错愕,不像做假。

  不是你写的?那会是谁?东方琼内心忽然一惊。

  朝堂之上的事纷纷扰扰,党派林立,她一个女子怎么会明白?

  但是,她的书生终究是负了她,八抬大轿娶的却不是她,所谓的红袖添香,笔墨摇曳,也不过是一个笑话,哪有眼前的利益来的实在。

  她不怪书生,世人皆会如此,她怪自己眼瞎。瞎了自己的眼,瞎了自己的心。

  也许父亲说的是对的,她和书生本就不是一类人,又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所谓的命中注定,一见钟情,也不过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炉子里的木材霹雳啪啦的响了起来。惊醒了还在回忆里的老妇。

  奶奶怎么不讲了?接着讲啊,最后那个小姐怎么样呢?慕诗琪好奇的问道。

  后来那个小姐借着同乡的马车回到了江宁府。她不敢回家,她不是怕见父亲责骂,而是怕自己寒了父亲的心。她忽然又想着,那个慕言,应该成亲了吧?毕竟都已经四五年过去了。想到这,她忽然又觉得心口一疼。

嘉佑八年,冬。

  金陵虽然说没有下雪,确已经寒气入骨。人们都匆匆忙忙的赶回家去,大街上空无一人。她缓缓的走着,不知怎的,又走到了秦淮河畔凤翔楼下。她站在小桥边,抬头望着凤翔楼,那个自己曾经坐过的地方。

  如果当时……唉,她叹了口气,怎么可能有如果?

  刚刚转身,一件貂皮大氅披在了身上,她一惊,马上想要抖落。

  别动。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清脆明亮。

  她缓缓转头,是一个俊俏秀气的男子,只是脸色阴沉的看着她,显得有些生气。

  京城好玩吗?男子有些玩味的笑道。

  还……还可以。她不明所以,有些迷迷糊糊。

  玩够了,就回家吧,我和岳父都很着急。还没等东方琼回过神来,男子就已经抱着她离开了。

  你……你是?

  慕言。

  喔喔,奶奶,那个男的竟然等着小姐四五年呢。身边的孩子们又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是啊,四五年啊!这四五年,他又是怎么撑过来的呢?

  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门外的小厮大声的叫喊道。

  她起身,准备出去迎接他。还没等回过神来,木门已经被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闯进门中,口中喊道:琼儿琼儿,我回来了。

  这么大了,还像一个小孩子,莽莽撞撞的。她过去,接过他手中的雨披,责怪的笑道。

  这不是着急吗?男子笑了笑,摸了摸头,看了她几眼,转身又去逗弄孩子。

  东方琼站到木门边,远方白茫茫一片,突然有几分圣洁之感。冷风还是吹了进来,她紧了紧衣服,转身回到了房间。

  隐约听到慕言问道,你们今天有没有气奶奶?

  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回答没有,接着孩子们又告诉他奶奶给他们讲故事了。

  哦?讲的什么故事?

  讲的是一个小姐和一个公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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