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地是再见的丽江,等你回来
文/天不二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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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下雨了,这是你走后的第N场雨。你向我走来时留在青石板路上的脚印,早已经被落下的雨滴敲打着清洗干净。babo (韩语“ 傻瓜”的发音)我在等你回来,在这个满地是再见的丽江。你说过,你会去找我。
“佳宝,你又发呆呢!快收拾一下该出门了,要不然要迟到了。”玉姐从背后环着郑佳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轻轻地说着话。
“嗯,好,我去房间换衣服就走。” 郑佳摘下脸上起雾的眼镜,转身去收拾铺在地上的瑜伽垫,准备出门去给街头卖酒的老板娘上私教课。
郑佳自从在玉姐的客栈住下,每天早晨八点会准时出现在二楼大厅,安静的练习瑜伽一小时。每次练习完后都喜欢立在窗口,望着一楼通往大院门口的石板路发呆。
秦笑来客栈入住的第一天,也是郑佳来入住的第一天。那天,郑佳站在二楼的大窗户边,看着楼下大院里的一切,秦笑和朋友推门而入。秦笑是最后一个出现在郑佳视线里的人,他微笑着抬头,望着二楼的郑佳说,你好。
在见到秦笑的第一天里的第一个笑,郑佳就动了心。他的双眸与微笑有魔力,让她一不小心就地陷进去。
郑佳独自旅行,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因为秦笑,她成功潜入了他们的小团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几天都一起玩,一起吃,一起开着玩笑,打打闹闹,说说笑笑。
在秦笑要离开丽江的前一晚,他们去了四方街街头的酒吧。几个人就着吵杂的音乐,玩着骰子猜着心思。嘴里含着发酸的梅子,喝着假酒,挥动着手里的气球棒。
趁对面朋友说话的间隙,郑佳打开手机微信,铁杆浇水哥(姐妹们给追求者起的名字)发来一首音乐链接。他总是这样,在郑佳明确拒绝后会消失一些时日,然后再一次出现,说一些有的没的,分享一些他眼里的好玩资讯。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也算是郑佳的资深铁杆浇水哥了。郑佳倒也习惯了,只要不扯到交往这样的话题,不忙的时候也会回复他,但总是喜欢不起来。
有些人,从遇见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不会有故事。而有些人,一个四目相对就知道会出事。
郑佳回他说在丽江,暂时在酒吧里听不了!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问把郑佳给问愣住了,什么时候回?我为什么要回去呢?可是,秦笑明天就要回去了,回他来时的那个地方。明天,他们就要说再见。
伤感突然就像瞬间刮起的龙卷风,把郑佳击倒在喧闹的酒吧,不知所措,原本正常跳动的心脏突然就像被抽空,慢了不止一两拍。
坐在身旁的秦笑凑过身来看,假装严肃脸说,玩手机喔!刚才谁说不准玩手机的啊!
郑佳笑着闪身躲开,好好好,我回完这条消息。边说边手指灵活的打着字,不回去了。郑佳回复着自己的心里话,那一刻的她就是真的不想回,不想回到那个她来的地方。
郑佳去洗手间回来,站在桌前望着靠里坐着的秦笑,他望着她笑,冲她招手,让她穿越过朋友去他身边。郑佳看愣了神,直到身后的舞台响起歌手新起了一嗓子吼的歌声才回过神。她突然俯身向秦笑,冲他招招手让他靠过来,当他正想侧耳倾听的时候,郑佳伸手扶正他的脸,俯身吻向他的嘴唇,舌尖把嘴里的那颗话梅推向他。
在一片呼声中,顺势他们靠在一起。她一脸坏笑地仰头问,这应该算是我男朋友了吧?
嗯,是的。
秦笑没想到郑佳会突然来这招,郑佳也不知道自己会突然来这招。只知道,在那个瞬间就是想吻他,想在他嘴角留下她的温度,她的味道。
又或许从某个角度来看,大概是试图用这大胆的行为掩盖刚才所生出的伤感。虽然总认为即使明天说再见以后还会再相见,但明天终归是先要说再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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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吧回客栈的路上,郑佳把秦笑的胳膊绕在自己的胳膊上,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分开了。至少,没那么容易分开。
客栈二楼的大厅已经空无一人,秦笑斜躺在沙发上,郑佳窝在他臂弯里,头放在他的胸口。在寂静的深夜听他的心声,细数着每一次跳动,跟着规律的节拍让自己的心也静下来,跟他的保持同一节奏,以为这样就可以心心相印。
晚春深夜的冷风从窗口吹进来,怀里的郑佳缩了缩身子,贴近悄声说着话的秦笑,他紧紧了自己的手臂,想让她感受到他更多的暖。
夜归的人儿惊扰了夜的寂静与他们的好时光,他们一起回房间,秦笑的房间。他们接吻,在黑暗中上下其手。可总是在关键时刻,被郑佳喊停。她说,希望能尊重她,她也想,但不是现在。
最后,秦笑由着她,尊重了她,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去,任由她把胳膊枕得发麻。
在郑佳心里,与爱的人做爱做的是一件重要的事,不可以草率,不可以没有一点仪式感。她不想就这么草率的把自己置身于这样一个局面里。喜欢不是占有,不是任欲望的放肆燃烧,更何况是在这样一座满地是再见的城市。
郑佳睡了一个很沉很沉的觉,早上醒来时感觉把前三个月未睡好的觉全都补了回来。在他怀里,闻着他的味道,能让她心安,能放开困扰她几个月的焦虑情绪,安心的沉沉睡去。
中午秦笑顶着一张明显没睡好的脸在院子里转,郑佳看着他脖子上的红色吻痕笑。朋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郑佳,也跟着笑,笑里透着深意。郑佳笑得更欢,一会去机场的路上,秦笑一准会被抓着追问。秦笑心里苦,但他不说,因为说了朋友也不会相信什么也没发生。
即使什么也没发生,郑佳也想向告诉自己,想召告天下,秦笑是她的人。即使,他们就要说再见。
去往机场的出租车停在客栈门口,秦笑与郑佳站在院子里的石板路上紧紧拥抱着,像最后一次再见那样不舍,像再也不会见那样想抱得更久一些。
郑佳告诉自己说,不要哭,不是所以的分别都需要眼泪来配。我这么任性的人,只要想,说奔向他就能奔向他的。我这么固执的人,只要想,说见他就能分分钟说走就走的。对,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秦笑的背影就在她的这些自我心理建设中到了门口,昨晚他们站在那接吻的门口,再一点一点消失在昨晚他们一起回来的石板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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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过去了,他们没有再见。未来会不会再见,也仍然像个迷。
郑佳在他们分开后的半个月就又回到了玉姐的客栈,秦笑站在一楼的石板路上,微笑着抬头,望着二楼的她说你好的那家客栈。
从义工到客栈管家,一呆就几个月过去了。早上郑佳起床练习瑜伽,望着一楼通往大门口的石板路发呆。在自己的世界,静静地想着一个人,一个说夏天就来找她的人,一个叫秦笑的男子。
上午,郑佳会去给街头卖酒的老板娘上私教课,调理肩颈。回客栈的时候买几个小菜,做饭,跟玉姐还有义工小姑娘一起吃饭。下午,郑佳会去给河边那家做手工服装饰品的老板娘上私教课,虐她的水桶腰与调理她那前倾的盆骨、侧弯的脊柱。傍晚前会回到客栈,郑佳会守在院子里,招待入住的客人,陪他们聊天,坐在茶海前给他们泡茶,靠在吊床里陪天天上门来玩的小伙伴们开黑。
在太阳好的时候,郑佳有时会在街头用背篓支一个小摊,卖民族特色的小首饰,给游客们在头上编织五彩绳小辫子。大多时候,她坐在小河边发呆,看着水里扭动着身子的水草,对面小酒馆的驻唱歌手站在门口不紧不慢地弹唱着民谣,诉说着郑佳的心思。她就在自己的世界,静静地念着一个人,一个说夏天就来找她的人,一个叫秦笑的男子。
深夜,院子里恢复寂静的时候,郑佳会一个人坐在茶海前,望着对面的长沙发发呆,好像秦笑就坐在她对面安静的看书,未曾离开过。
就这样,郑佳在这座人们看来轻浮的城市里,认真的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等一个叫秦笑的人。
在这个满地是再见的地方,等他回来。
可是,郑佳忘了,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儿。她有着属于她的倔强与固执,她也想站在心爱的男孩儿面前,等他说爱她,等他说,跟我走,或者我留下。
我是天亮,一个想写尽世的沧桑与温暖的南方姑娘。等一个人来到我身边,白发苍苍也愿意陪我去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