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前一晚不冷（二十）

湄洲公安局位于湄洲最繁华的大马路旁，建好才两年的大厦，宽阔的自动大门，进去以后很大的停车坪，三栋办公大楼一字排开，小月根据公安肖队长提示，径直走到左边一栋楼。

四楼有张铁门拦住，小月摇了摇，门是从里面锁住的，“咦，”小月想，不是要我去5楼吗，怎么锁门了？

又重重的摇门，喊道：“请问有人吗？”边摇边大声喊。

上方走廊对面办公室的门开了，出来一位穿便服，睡眼惺忪的小伙，疑惑的望着小月，小月对他说：“肖队长要我来的。”

小伙下来把铁门打开，放小月进来，没说一句话转身又回办公室去了。小月看手机上的时间，晚上7:30，怎么这个时候睡觉？

到了5楼，走廊里没有灯，只是最尽头的办公室开了门，灯光从门里撒出来，显然等小月的肖队长在。

小月顺着灯光穿过走廊来到肖队长办公室，对面窗户靠墙摆了两张桌子，对门的桌子坐了一人，聚精会神地在电脑上敲着什么，房间内烟雾缭绕，门口靠边摆了一张沙发，前面有一张简单的木制茶几，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放满了烟头和槟榔渣，快要益溢出来。报纸和资料堆成一堆随意摆放在沙发和凳子上，显得很凌乱。

“肖队长吧？我是黎小月。”小月站在门口。

“哦，你好，你好，请进！”肖队长起身招呼她，“坐，我给你泡茶。”

“不用，笔录要多长时间？”小月想尽快录完，她托朋友带着女儿在外面等。

“一、两个小时吧。不急，您先喝茶。”肖队长把茶泡好端到小月面前。

我急呢，小月心里想着，说出来的却是：“你们国庆节也不休息吗？”

“没休息，白天晚上都在这里。”肖队长有些疲惫。

“哦！那真辛苦。”难怪四楼那个小伙这个点也在睡觉，已经不分白天黑夜了。再看看，肖队长也很年轻，30岁不到，这工作恐怕也只有年轻人做得来。

“我们开始吧。”肖队长又坐回办公桌，以询问的眼光望着小月。

“嗯。”小月答，越快越好。

问了姓名、年龄、工作经历，同事名字，领导的名字一些很基本的东西，再在电脑上逐字逐句的敲出来。小月答得很快，肖队长打字的速度却很慢。

小月回答完一个问题，等着肖队长敲完笔录，然后再回答下一个问题。

“你对51号地怎么看？”等了一个小时，终于问到正题。

“嗯，我只知道三家企业竞争这块地，但是其中两家不能报价。”

“那你知道是什么原因报不了价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好像说的是网络错误。”小月所知道的消息都是来自于黄文，他们坐一间办公室闲聊，分析过谁最有可能做这件事，最大可能就是信息科两位掌管机房钥匙的，但是也不可能明着公安说，期待他们自己去发现，公安难道这都推理不出吗？小月想。

“那你们有什么猜测吗？”肖队长果然想到，人们通常都喜欢去八卦一些事，但也不会空穴来风。

“不知道，只是同办公室的黄文有时候要打报告给政府解释，偶尔听他谈论才知道。”小月把消息来源解释了一遍，要不是公安进驻机房不分昼夜的拷贝服务器数据引起众多人的好奇，中心的大部分同事都还蒙在鼓里。

肖队长又旁敲侧击地问了许多问题，小月都说不知道。她也确实不知道，跟公安一样，她也想知道答案，听黄文说过，易得公司在报名初期就发下狠话，要砸500万出来疏通关系，对51号地志在必得。但这话恐怕也不能说吧，说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变成谣言，不说又不知道会不会让公安漏掉重要线索，小月想想，最终还是没有说。

还是不说的好，万一是谣言呢？

肖队长在与每个人谈话之前就已经了解过土地交易科的所有人，各人的人事档案和电话、微信记录也全部查了一遍，知道小月没有参与其中，也问不出什么。

这时，小月听到脚步声，接着看到黄文站在门口停住，眼睛先扫过小月，再看向肖队长，询问着：“我等会再来？”

肖队长抬头看到黄文，点点头：“好，请您在隔壁等等。”

肖队长给小月在电脑中核对了一遍笔录内容，一问一答的形式记得很详细，基本与谈话内容一致，看小月点头以后，肖队长说：

“请您到隔壁办公室去签字画押。”

“啊，啊”小月啊了两声，只在电视里看别人画过押，没想到自己也有这天，一边庆幸自己只是个清白的笔录者。

小月来到走廊，陡的发现整层办公室的门都开了，似乎有很多人在忙，走廊里灯火通明，不像是国庆假期，倒像一个普普通通上班、加班的日子。

看时间，已经10:30，进行了三个小时的笔录。女儿打好几次电话来，生怕妈妈被公安抓起来，最后一通紧张得都要哭了。小月暗暗发笑：“现在才知道君子坦荡荡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在笔录上签了字画了押，小月路过最后一间办公室，发现黄文坐得挺直，在接受另一位警官的问话。他的脸朝外，撇到小月，对视了一眼，小月本想微笑以示招呼，却没笑出来，黄文也没笑，小月脚步没停，匆匆过去了。

过完节再听他怎么说吧！小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