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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过我的十本书(二)

2018-02-19  本文已影响185人  肖小跑

“叮”过我的十本书(一)

富兰克林老师说,没有梦想,您25岁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到75岁才被埋葬。周星驰老师说,做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阿尔法狗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人类没有创造性交互平台整合能力,跟卷积神经网络有什么区别?

什么叫“有梦想”?

抬头月亮,低头六便士;一个理想,一个现实;一个苟且,一个远方。写月亮和六便士的毛姆老师有分教:“两者并不必然相违”。所以有梦想,就是有同时平行生活在两个世界的能力。

以上是我强加给毛姆老师的。简化鸡汤版。

毛姆老师所说的“梦想”,其实是“欲望”。

一个中年油腻男人,抛弃一切,离开文明世界,忍受饥饿痛苦,上岛跟土著生活:这代表“禁物欲”

他疯魔之成果:一副惊世伊甸园壁画,死后却付之一炬。“只顺应心中渴望,义无反顾地画,不计成败毁誉,除了‘画’的欲望,眼中别无他物”:这代表“求心欲”。心的欲望,理性没法了解。

老子有“欲作”:“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得权者欲望会起,但只要用“返璞归真”来镇服,天下就能稳定安宁。

事实上呢?天下从未安宁过。禁欲之难,难于上青天。您和我的双脚,从未从欲望的泥潭中拔出来。

这就是“梦想”:无穷无尽的“欲作”,加上为满足欲望的“行动力”。听起来一点也不鸡汤,但这也许是您面对未来的最后一道防线。

上世纪初,一个被激烈讨论的哲学问题是:“科技”和“人”,谁将主导对方?如果是前者,人将危矣。

很不幸,预言发生了:

一战,人类见识了普鲁士军队的机动铁路,和自动连发火炮。二战,人类看到了广岛上空冒出的蘑菇云。海湾战争,人类领教了精确制导。科技让战争变成“按钮之战”:原来动辄几年的阵地战,现在仅需一个按钮和一颗原子弹,胜负秒定。

预言成真的后遗症是:人类一听到“科技进步”,就本能的一哆嗦。

在远离战争很多年的今天,恐惧从“被主导”,升级成“被取代”。未知再放大恐惧,结果人类忘了决定胜负的,除了对手,还有您自己。

机器,完全是个量化的产物。它求“量”,而且永不纠结。它的理性是“工具理性”,存在只为“达到目的”。即使达到目的的手段失控,您也不能拔插头,没用。也不能打他,搞不好他打你。

人,是一个“重质不重量”的存在物:如果把“月亮”和“六便士”分别给个公式,拿“量”当尺子,那当然欲望越大越强,钱越多越好。可您如果觉得不爽,这钱还不一定想赚。人性当中有很多是明显不合道理的:有人杀生成仁,有人为五斗米折腰;我妈买葱为五毛钱持续辩论数小时,杀价的快感千金不换;人的尺子,是盐少许,糖少许,给个眼神自己体会。

人的理性,是“大致”的,有行为模式,但不一定要遵守。人不做“完美(optimal)”的计算,也做不到,只做“够用就行(satisficing)”的算计。人爱钱,有欲望,但绝不是唯一考量:看到可怜人,愿意捐;为了亲人和爱人,宁肯放弃一切。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脱离了事事都要通过计算才能行动的机械存在:跟亲人不能计算,爱和理想不能计算,责任不能计算,对自己的期许也不能计算,您的月亮和六便士没有得数。

这些,量化都给不了答案,机器模仿不来,也没必要模仿:因为这些跟“目的”已经没有关系了。

看未来,与其恐惧,预测谁将主导谁,不如问问自己:到底是什么让“人”是“人”?如果真的忘了,就输定了。

如果您也忘了,可以试试在这几本书中找答案:

6. 《Story of Your Life and Others》/ 你一生的故事(Ted Chiang)
知其不可而为之

取决于您的关注点,这是一个人类跟外星人沟通的故事,或者是一个“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爱的故事。故事没有因果,没有起承,只有回环。从对语言的思考开始,无限放大,直到画成一个圆。

科幻部分来自"沃尔夫假说":语言不同,人思考的逻辑就不同,诠释世界的角度也不同。人与人的差异,不仅仅因为文化。

而故事里外星人"七肢桶",跟地球人还有一点不同:他们的思想沒有因果,只有回环

什么叫"没有因果"?

我种下颗籽,日后长成一株花,是因果。如果没有因果,这场景就变成了"种籽"和"开花"同时发生,中间的时间被抹去。

人在思考时,喜欢把事物简化成因果公式。这也很正常,我们认识世界的手段简单粗暴,望闻问切,看到的都是都是事物某时某刻的静止状态。所以按先后顺序说明白这些事最方便:一件事引发另一件,一个原因导致一个结果,我感知到的“现在”,一定由过去而来。

但七肢桶的逻辑是:世界本身没有意义,它的前因后果不是独立的,而是互相交织,不可分割。认知也一样。两种知识之间,没有谁先谁后,没有初,中,高级之分。这种环状思维,让七肢桶们事先便知道“果”,能先于“因”启动。

看上去的确比人类先进,相当于看着答案出题。

然而在这本书中,七肢桶只是配角。这是一个明知不可为,仍然为之的爱的故事,主角是人。如果开始便知,这"因"的"果"是苦的,你会开始吗?如果柯洁赴约前知道自己会失败败,还去吗?如果生命中一段相遇的结果是分离,还相遇吗?如果人类创造AI的结果是毁灭自己,还创造吗?

这就是“人”,不可为而为之。

7.《Move Fast and Break Things》/快速行动打破常规(Jonathan Taplin)
边跑边毁

我小时候,我爸练舞室里无限循环的几首南美舞曲中,有一首极不搭调的Deep South乡村摇滚。

这首乡摇的鼓点,我永远都记得:气势如虹,又稳如泰山,击击入灵魂。这首歌叫做The Weight,这位伟大的鼓手兼歌手,就是Levon Helm老师。

17年前,他得了癌症。几年前居然重出江湖,出现在Midnight Rambles音乐节。我爸看的眼里亮晶晶,不断重复着尼尔杨的那句话:音乐不死,摇滚不死。

可是Levon老师还是死了。

读了这本书,我才知道:他的复出跟摇滚精神无关。是因为没钱治病,被迫70岁上路再卖艺。

一世英才为何落得如此境地?

因为他得癌症的那一年,Napster诞生了。那一刻起,Levon老师和像他一样的独立音乐人,发现自己被这个世界的新任统治者-Facebook,谷歌,和亚马逊,一件一件,温柔地剥的精光。

Napster带来的互联网精神之光,目标直指一切垄断:要透明,要民主,要竞争,要共享。所有人都有权利欣赏音乐,所有人都有机会成为音乐家。他们边跑边砸,改规则,动奶酪。他们成就了千万独立小创作人,也断了Levon老师的粮。

然后呢?

小创作人慢慢变成了分母。新人不断进入,分母越来越大,分到的利润越来越少:"Poker Face"在Spotify上播放百万次,Gaga老师才分到一百多美元。腾讯与小网游,淘宝与小店主,滴滴与小司机,同样道理。

曾经的网络精神,变成了“没出息才竞争,有能力者皆垄断”。资本天生要积累,积累结果必然垄断。一旦成为垄断巨头,无论科技高低,模式新旧,吃相终会败露。最后都会选择以那个古老的方式展示自身力量:越大越牛逼。

资本主义丛林里的猛兽,不分新老。

8.《Future Shock》/ 未来的冲击(托夫勒)
无人能挡

托夫勒老师四十多年写《未来的冲击》(Future Shock)时,造了个新词:“信息超载(Information overload)”。打那以后,就有人开始担心“信息”会把人炸傻。

四十年后的今天,信息已经不能用“爆炸”来形容。它带来的冲击和动荡,也远超托老师的想像。人类本来就很脆弱的认知和判断力,变成了玻璃。空气中充满焦虑味,要更快,要迭代,要颠覆。人不自由,无所适从。

在这样的时代,会读会写、有学历、工作经验几十年,都不再有用。最要紧的生存能力是“能将自己归零(those who can learn, unlearn, and relearn)”:上学,工作,清空,重新学习,重建认知,全新的工作,再清空,再重建认知。循环一生。

认知缺陷不能治愈,但能更新。

9. 《Amuzing ourselves to death》/ 娱乐至死(Neil Postman)
感觉取代思考

也许是《1984》太深入人心,我们对“被剥夺信息”这件事一直保持警惕。奥威尔老师描述的场景一直没有发生,而另一个完全相反,但同样对人类文明有大规模杀伤作用的场景,已经上演。

奥威尔老师的恐惧,是禁书的人;还有一种恐惧,是根本没必要禁书,因为早已没人想读。奥威尔老师害怕“大哥”把信息夺走,可“大哥”也可以用巨量垃圾信息,把我们退化成被动又自我的动物(passivity and egoism)。

令奥威尔老师悚然的是“真相”被活埋,但真相还有一种死法,就是在噪音的海洋里淹死。比“俘虏文化(captive culture)”更可怕的,也许是“琐碎文化(trivial culture)”。

简单总结,奥威尔老师害怕人类文明会被我们所憎恨的东西毁掉。然而还有一种毁法,就是娱乐至死。

10.《Dear Theo》/ 亲爱的提奥(文森特·梵高)
向日葵是我的

我曾经仔细设计过自己的死法:

一只土狗,腿上生疮,眼睛饿的发绿,对着马路对面路人扔下的半个面包一跃而起,顾不得路上飞驰而过的特斯拉。我一个健步向前,屈体前空翻加转体,把它从车前一把推开。醒来时已在另一个世界。

俯瞰人间,我救的那条土狗,已经饿死在路边。

这样的结局究竟有没有意义,并没有紧要,因为我已经死了。

梵高老师是有大智慧的哲学家,替我答了这道题:“生命不过是个播种的季节,收获并不在此时此地”。

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举世闻名的疯子,但究竟什么时候发生,并无所谓。“幸福不属于我”,但“梵高之后,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太阳”,每个人都能像莫奈画风景一样画肖像。我和土狗的故事,也跟我无关,因为收获在播种之后。

梵高老师,就像弘一法师,“人生欲”永远填不满:物质,精神,命一条,都没法代替找到“意义”或“真相”的欲望。他们都是超脱于人世的宗教徒。

尽管如此,收了梵高一辈子信的,是普通人提奥。神的心里有一千个洞,打补丁的只需要一只人耳朵。人,生来孤独,但如果世上有另一个自己,孤独与荣耀,失败与成就,脆弱与坚强,都可以交付给他,自己就可以在平行世界里再活一遍。自己播下的种,能在他眼中看到收获。

人的寄托,永远在人身上。不是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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