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大火之谜:从那人那书引发的蝴蝶效应,到马尔克斯的香蕉皮(上
1
上世纪八十年代,很现代的亦舒大火的时候,本已远去的张爱玲也正在复活。
那时候,生活的华丽衣袍,在她眼里或许仍爬满了虱子,但大众只沉迷于她华丽的衣袍。
那些年,与她们相继而起的,还有总能够把浪漫煽情搞得花样翻新的琼瑶,和家永远在远方,人永远在流浪,心永远在放逐的三毛。
以及在历史文化中一脸情怀的余秋雨,和在市井生活中一本不正经的王朔。
这后面,等文化嬉皮士易中天,和国学煲汤手于丹也掺和进来,就更热闹了。
胃口强健的国人,似乎吃得下所有的大杂烩,那画面的奇异,看上去就像毕加索的超现实一样神秘。
那是中国的大转折时代,传统与现代,保守与消解,怀旧与前卫,互相碰撞,互相交融,车轱辘战难分难解。
迷惘、失落与欢呼、兴奋共舞,最终,狼来了的呼声等来的是《潇洒走一回》的旋律,这让中国八九十年代的文化现象,与大众文化心态,越发显得回味无穷。
然而不管怎么说,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所有的那些出土热,肯定都没能达到张爱玲那种程度。
故居要凭吊,身世要挖掘,文字有海量解读,情事有海量渲染,作品要一再重版,小说要一再翻拍。
从文字到生活,从服饰到美食,从一颦一笑到一声叹息,张爱玲所有的边边角角都被寻觅出来,勾兑品味,狂热的人们乐此不疲。
许多年后,刘再复在提到张爱玲前面三十年的冷寂时,曾有点夸张地说,历史一度把张爱玲活埋了。
而当她复活的时候,我们却又把她身上的虱子活埋。
只埋虱子。
(张爱玲母校遗址:上海玛利亚女校)
2
四十年代的张爱玲,是中国文坛的一个奇迹,一代艳后,她一出手,就轰动了上海滩。
当时,大名鼎鼎的傅雷评价说,张爱玲的《金锁记》是“文坛最美的收获”,他还针对一些问题,给年轻的张爱玲提出了中肯的建议。
但是张爱玲嗤之以鼻,用她特有的文字,很高傲地做了自我卫护。
功利享乐的大上海,培育了功利享乐的张爱玲,但是奇怪的是,她的文字却是罂粟花与苦菜花的合体。
颓美只是表象,苦难才是永恒,绝望才是真实。
出名要趁早的呼喊背后,其实是“生命如此薄凉”,“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人生很短,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其实是“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笑,全世界与你同声笑,哭,你便自己哭”,“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可是他们不能陪着你回家”,“我们都是寂寞惯了的人”……
或许,她正是因此,才会在生命的荒原上起舞。
之后多年的冷寂,似乎证明了张爱玲个人选择的正确,但也证明了她的不正确。
不只是世事变幻无常,人间果然薄凉,还因为她对时代的抛弃,导致了时代对她的抛弃,时代对她的抛弃,又导致了她对自己的抛弃。
离开光怪陆离的老上海之后,张爱玲就再也没能拿出早期那样的作品,刘再复说,张爱玲的天才,夭折于香港与美国新闻处合作的三年。
这个不再为自己写作的女人,后来在美国,也把文学让给了生活,除了文字上的回光,几乎再没把自己找回来。
对他推崇备至的夏志清,甚至诧异于香港、美国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写,张爱玲却怎么也走不出她上海的蜗居。他觉得她非常吃亏。
这似乎也说明,张爱玲并当不起某些评论家的盛赞,她的确有天生的文学视力,有对生命本源的探寻,但却并没有那么高的文学自觉性。
她离开了她熟悉的,适宜的那个环境,就连洞察力、创作力也会枯萎。
倒显得当年的那个天才少女,之所以能够跨入那么高的文学殿堂,有点像凭着天赋、本能与直觉的误打误撞,
3
老上海的绮梦远去,张爱玲也远去,荒草漫漫,这似乎已注定将是一个陈迹,但是1981年,《文汇月刊》却忽然传来一声炮响,吸引了众多目光。
硝烟散后,从一篇《张爱玲传奇》里走出来的张爱玲,并不像一般的文坛旧忆那么轻淡,很有些惊艳。
对张爱玲的关注,首先逐渐蔓延在文学界,三年过后,地火窜出,张爱玲这个名字,终于在地面上燃烧起来。
1984年,柯灵的《遥寄张爱玲》,在《收获》与《读书》上同时刊发,《收获》还登出了张爱玲的名作之一,《倾城之恋》。
同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影印了张爱玲的小说集《传奇》。
下一年,上海书店影印了张爱玲的散文集《流言》。
新奇的文字,承载了旧上海的繁华颓美,也传递着一个精致奇情的灵魂。
一时间张爱玲就如妖狐一般,摄去了读者的魂魄,文学系的学生们,也开始用张爱玲研究,来博取他们的学位,拥挤得很。
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年出版的那套四卷本的《张爱玲全集》,代表了一个阶段性的高峰,一出版就卖了五六十万套,很多人还在等得烦躁。
历来还很少有旧作家和旧作能够引发这样的狂热,张爱玲就因此成为一个现象,一个奇观。
而这时的张爱玲,却在大洋彼岸,素面朝天地隔绝于一方陋室,以孤岛自喻,就仿佛那是别人家的事。
那也确实像别人家的事,因为人们虽然首先是被她的文字所吸引,但她却在媒体的炒作、放大下,成了八卦的题材,文学与时尚的精灵。
她年轻时热衷的东西早已褪去,那些爱她文字,迷她生活的人,却基本不了解她性情和文学上的薄凉,是怎样一种东西,更不关心。
张爱玲后来最为人诟病的就是她的薄凉,殊不知她最高卓的也是她的薄凉。
文学上的高卓。若失去了这种高卓,那她怎么还能是张爱玲?
张爱玲大概应该很清楚自己是怎么火起来的,但是正如她不曾感激那个让她火起来的人一样,她也未必会在乎自己火到什么程度。
1992年的张爱玲,只有三年的生命了。
“人生很短,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什么也留不住的,一切都重要,也一切都不重要。
“人们没有能力改良他们的生活情形,他们只能够创造他们贴身的环境——那就是衣服,我们各人住在各人的衣服里。”
每一个人都活在自己的衣服里,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衣服里逃避、喘息。
人生的意义,无不隐藏于生活的琐细,我既世界,衣服就是我,这就是人的本质。
不知道早看透一切的张爱玲,会不会觉得这是一场滑稽剧,会不会还在嘲弄世人的多情与多事。
出名是要趁早的,大火也要趁早,享乐主义的张爱玲虽没有远大抱负,但这时也已非从前。
至少,她1988年,曾在散文集《续集》序言里,表示过这样的不满:
“作者借用书刊和读者间接沟通,演员却非直接面对观众不可,为什么作家同样享受不到隐私权?”
人从成为名人的那一天起,就不再属于自己了,但这种事有人喜欢,有人厌烦,曾经喜欢,不代表永远喜欢。
(张爱玲台北书展)
4
中国内地当年的那场反应,其实并非偶然,它是一个连锁反应。
这就像那只传说中的蝴蝶,在南美洲的亚马逊热带雨林,扇动了几下翅膀,就在美国得克萨斯州引发了一场龙卷风。
只不过这只蝴蝶来自美国,那效应的发生也慢得多,十几年才传到中国内地,酿成大风。
这只蝴蝶的名字叫夏志清。
同样来自上海的夏志清,1947年来到的美国,他本来是研究外国文学的,不料却阴差阳错地写了一部《中国现代小说史》。
它一出版就成了西方研究中国现代文学的热门书,中国现代文学研究,正因它才登堂入室,进入西方高校,夏志清就因此一举成名。
这是一部不传统,不正统,但大框架,很系统的文学史著作。
从晚晴到民国,主体作家110,涉及作家600多,评述作品2000多,新视野,很文学,不愧为中国现代文学史的拓荒之作。
它更重要的是发掘了张爱玲、张天翼、钱钟书、沈从文、萧红等,这样一些堙没于历史荒烟的作家,将他们重新定义,使他们重见天光。
尤其是张爱玲,她之前本一直被当做通俗作家看待,忽然间就进入文学叙述,成了大家,这让港台内地不久后都觉得,我们的文学史是真得改写了。
拓荒者的闯入,总能引起广泛的关注,更何况这个拓荒的西部牛仔,还那么特别、大胆、凶猛、醒目。
于是它对于西方,就大致只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系统,而在中国,就更成了一场石破天惊的革命。
英文版的《中国现代小说史》1961年出版,香港、台湾的中译繁体版,则分别于1979、1985出现,只有摸着石头过河的大陆姗姗来迟,简体增删版现于2005年。
但是这并不代表张爱玲就是我们自己发现的。
70年代末80年代初,随着内地、港台学术交流的日渐频繁,这部文学史和港台的相关论述,早让内地文学研究者心仪,恍如发现了新大陆。
那时候人心思变,一切外来潮流都在被关注,何况这还是部外来的《中国现代小说史》。
欧美热带动港台热,港台热带动内地热,而张爱玲也确实惊艳,于是张爱玲就逐渐浮出水面,外国的月亮中国圆。
倒仿佛张爱玲不是中国旧上海的绮梦,而是来自现代异域的时髦。
(话剧《金锁记》剧照)
5
沈从文足以与叶慈、福克纳相提并论,沈从文的《静》无与伦比。
这之后,人们定睛一看,沈从文果然非同一般。
钱钟书的《围城》是“中国近代文学中最有趣、最用心经营的小说,可能是最伟大的一部”。
这之后,钱钟书果然也开始精彩绝伦。
不久后书的热卖和同名电视剧的热播互为因果,钱钟书和《围城》一下子无人不知,他和夫人杨绛从此就再也不能行走在人生边上。
无怪乎夏志清先生去世前,要说自己早已永垂不朽。
钱钟书是吴敬梓之后最有力的讽刺小说家,张天翼是“这十年当中最富才华的短篇小说家”……
最最最,这部文学史著作最不吝啬的就是最,像极了《世说新语》里那些巍巍峨峨的“玉人”,而在其中占了42页之多的张爱玲,就更加最,更果然最。
“《金锁记》长达五十页,据我看来,这是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
“张爱玲该是今日中国最优秀最重要的作家。
仅以短篇小说而论,她的成就堪与英美现代文豪如蔓殊菲儿、安泡特、韦尔蒂、麦克勒斯之流相比,有些地方,她恐怕还要高明一筹。”
……
夏志清曾经批评他的同事加好友王德威,不够大胆,不敢说话,不适合作文学评论,这让人很怀疑他有故意动人视听之嫌。
实际上他的二部文学史(还有一部是古典),一面获得盛赞,一面确也质疑不少,唐德刚、刘再复等当年都曾与他展开笔战,大家弄得相当不愉快。
刘再复认为夏志清并没有那么纯文学审美,那么中立、中肯,不但个人感情色彩浓厚,西方意识形态也很明显,他尤其对夏志清太过贬低鲁迅,感到不满。
对钱钟书特别崇拜,认为其学术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句顶一万句的刘再复,甚至也觉得没必要重评《围城》。
《围城》不过是英国绅士的小幽默,整部小说属于“愤世嫉俗之作”,并非一流巨著,钱钟书的成就是在学问,小说未必“伟大”。
而至于张天翼,刘再复就觉得更不必翻案了,那不过现代文学中的二三流小说而已。
两个人一度曾不相往来,这主要是因为夏志清太过激动,他们后来之所以和好,倒并非是因为夏志清对鲁迅的看法大为改观。
学术之争弄到意气之争,这真不是大学者该干的事,而且他们是有感情,有尊重的,两个老人之间,还有夏志清的得意弟子,刘再复的大女儿刘剑梅从中斡旋。
但是这些学术争执,却并不耽误张爱玲的热度,中国自八九十年代起,翻案风呼呼作响,得病了一般,大家翻得无处可翻了,就越发走近边缘人物。
精神在解放,价值观在多元,拜金主义、享乐主义在扬帆,张爱玲的丰富性正为学者、媒体、读者,提供了更多阐释的可能。
人们对历史、文化的宏大叙事逐渐失去兴趣,日益世俗化的倾向让人们越发深陷在个人的衣服里。
而张爱玲恰恰最世俗,最欲望,最衣服,又小资情调,贵族气息,细致而精微,高傲而投入,最能唤起想象,引发共鸣。
距离产生美,地域的时间的距离都具备。
古典、怀旧加现代,还有媒体和出版商在刻意制造话题,引导消费,营造氛围。
这一切的一切相加,于是张爱玲所代表的就再也不仅是一般的文学趣味,更是私人生活的时尚趣味。
那些年,不谈张爱玲,身边没有一本张爱玲,我们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追求品味,是识字的中国人。
我们一面红裙子、黄裙子,吃着肯德基,唱着流行歌,听着易中天、于丹的评书,一面在跟着张爱玲,“人生是一个苍凉的手势”。
(张爱玲故居)
6
张爱玲1995年去世,夏志清在出版他与张爱玲的那百多封信件时,曾经说:
“张爱玲晚年精神出现幻想症,认为美洲跳蚤到处跟着她,她不断搬家。
根本没有家具,拖着一大堆纸袋不断四处搬家,把自己翻了十几年的英译《海上花》手稿搞丢,把赖雅的信和我给她的信也弄丢了。
死时家徒四壁,屋里连一张写字台也没有,只有一个旧床垫,她太苦了!”
天知道人家张爱玲是不是有保留那些信的意思。
1972年,张爱玲在信中还曾说她已收到《二十世纪中国小说选》,但因为卧病和“忙得昏天黑地”,没来得及看自己翻译的《金锁记》呢!
这弄得夏志清一阵惊呼。
“这实在令人感到惊讶,我自己看到副刊、杂志上有我的文章,总是当天看了一遍又一遍的。”
他似乎不知道张爱玲跟他是不一样的人。
张爱玲热在近年出现了好多次,1984,1992,1995,90周年纪念日……
胡兰成热当然也少不了对她的旧话重提,就是大家不管什么文无第一,非要搞一个什么排行榜,也会让她再热一次。
但1995年,肯定应是她最热的一次,名人的去世,总像是干柴遇到烈火,还浇了过量的油。
张爱玲走了,一个繁芜的旧时代落幕,一个浮华的新时代还在继续,各种纪念文章、纪念文集雪花般飘落、厚积,张爱玲越发丰富,也越发支离破碎。
没有夏志清,张爱玲的发现很可能会晚上好多年,这是知遇之恩。
在美国生活不顺利的张爱玲,也确曾得到过夏志清很多实质性的帮助,所以书信集中的夏志清,就时常会让人看到他的得意。
我“解决了张爱玲下半生的生活问题”,这是很重要的一句。
而他对张爱玲私生活的评点、指摘,就更容易让人觉得他们是挚友,夏志清是解释张爱玲的绝对权威。
然而实际上,他们两个三十多年只见过五次面,很多人认为张爱玲对夏志清很信任,很感激的时候,也有人认为他们的交往,很功利。
张爱玲给夏志清的信,基本都是事务性的,他们之间,绝无张爱玲与庄信正的那种家长里短的谈兴,更绝无张爱玲与宋淇夫妇那般的深情。
张爱玲就是谈作品,也有所保留,就连问候,似乎也显得很礼节,很客套,距离感总之很明显。
许多年以后,夏志清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与夫人王洞曾说过张爱玲很多事,张爱玲越发显得薄凉,但这恰恰也是他们距离的证明。
夏志清本人,其实也是一本厚厚的故事会。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会为什么特别青睐于张爱玲,这世上并没有谁是真正的纯粹,有些事,正说明了他身上,也有制造的意味。
某种意义上说,张爱玲是他成就的,但张爱玲也成就了他。
张爱玲本身就足够丰富,她也是夏志清研究现代女性文学的重要标本。
张爱玲的伟大,“当时没有人这样讲过,只有我一个人”,张爱玲很重要,“我也很重要”,火火的张爱玲,正代表了夏志清最大的成就。
(上海老宅的“张爱玲书屋”)
7
比张爱玲只小一岁的夏志清,是从上海教会学校出来的,这曾是他赴美留学的一大障碍。
他当年虽然是凭着过硬的英文,出类拔萃的论文,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的,但却因为这个问题,曾遭到群起反对。
他最后是靠了胡适的力排众议拍板,才得以成行的。
然而夏志清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对胡适非常不满。
以至于他大哥夏志安后来让他寄一本《中国现代小说史》给胡适,他都不肯。
因为他觉得胡适给他写推荐信时并不热心,胡适其实也是在意他教会学校的出身的,而且他给胡适写信,胡适一个字都没回。
不过这倒并不耽误夏志清把胡适称为“当代第一人”。
夏志清总体而论,还是很学术,很公道的,也直爽、善良、热心,重视人才,肯于提掖后进。
但是若据此就认为他只学术,只看重胡适的人品、学问,个人与治学完全分得开,这就会错意了。
夏志清的小说史既是因“充分个人化的批评方式”,而开一代先河,却也会因充分个人化未免藏私。
前一个个人化,是独立不受干扰,保持学术良心,后一个个人化,是个人生活、性格、情感不可磨灭的印记,这恐怕是谁也避免不了的问题。
夏志清固然很高卓,胡适固然很高卓,但这里面更重要的,是胡适少政治意味,多生命趣味,特符合他的观念和情感。
符合的,就是最好的,不符合的,就视而不见,甚至一无是处,国内外享有盛誉的《阿Q正传》就因此不值一钱。
不怪刘再复说他是挖出一批,又掩埋一批。
夏志清和他哥哥夏志安也有一本书信集出版,人们起初本以为在那里面会看到知识分子的国仇家恨,涕泗飘零,私人生活与历史的冲撞,但是,人们失望了。
我昨天又打了一夜麻将,又看了本什么武侠,我昨天做的西装是亚麻布的,我现在正在追一位秦小姐、董小姐……
我昨天又上了什么课,看了什么电影,周末又到纽约舞厅跳舞了,我真是笨拙,追女朋友怎么也追不到……
这两位后来的大评论家、学者,差不多就总在谈这些生活琐事,时代被屏蔽,他们就像活在桃花源。
不管外面如何,时代如何,我只活在自己的衣服里,这一点夏氏兄弟正跟张爱玲相同,非常熟悉他们的王德威说,夏氏兄弟其实是不爱国的,不管什么国。
这显然说明,夏氏兄弟的学术倾向,文学倾向,关照倾向,他们作品中历史感的缺失,对生命本身、文学本身的特殊面向,绝非某种人文主义影响那么简单。
夏志清与张爱玲是很不同的人,但也有相同,某种性相近,才是夏志清对张爱玲等人无限钟情的关键。
这种性相近,才会重要到使夏志清显得特别“公道”,特别具有某种文学“宗教”意味,又变成两个人,三个人。
而夏志清夫妇在那场采访中所说的一些事,及别人所说的一些事,就更能够道出夏志清这种钟情的若干非学术,非文学因素。
(未完待续)
END
文 | 九鸦
图 | 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