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陪她守岁

    大过年的，本来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可因关系太好，让我在这“佳节倍思亲”的当儿，情不自禁地想到她——我的一个打了20年交道的好朋友。

    这个朋友是我在成人大学里认识的，我们一起脱产学习两年，两年间，我们俩一直坐同桌。文雅、漂亮又善良的她学习成绩很优秀，而且拥有一个和睦幸福的家庭，被老公宠爱，女儿又乖巧，在娘家有三个哥哥，就她一个小妹，大伙儿都喜欢她，可以说集全家宠爱于一身。

    然天有不测风雨，人有旦夕祸福，就是这么美满幸福的家庭，却经不起疾病那么集中地袭击，N年前，先是去外地出差的老公突然提前回来，说是胃不舒服，她看老公脸色很差，没敢耽误，立即陪同去医院检查，结果被无情告知属胃癌晚期，当即住院，一个礼拜时间就撒手人寰，留下她和未成年的独生女儿面对饱含未知的生活。

    有时福无双至，但祸却不单行，同年底疼爱她的父亲也因病离开了，她的大哥也紧随其后撇下家人早逝，母亲悲伤过度，不久也抱撼辞世。我都不知她怎样熬过短期内与自己关系密切的数位亲人相继离去的悲伤，更不知道如何劝说她“放下”，那段时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抽时间陪陪她，哪怕几个小时不说话，只安静地听她偶尔愿意说话的时候倾诉一下。

    这几年，我是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的，可命运偏偏不怜惜她，就在去年底，由他一手拉扯大漂亮聪明的女儿，年仅而立，也便匆匆撇下她突然离去，前后也就一个月功夫，同样是癌，这次我看她并不是像人们想象的精神崩溃，情绪失控，而是可怕的沉默，我觉得这个打击也太难以承受了吧，我听到消息后心都被撕扯了好几天，这种无奈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闭门不出，生活靠两个侄女轮流照顾。我们住的不近，想约她出来散散心也不那么容易，经常只能通过视频说上几句话，眼见着她面色憔悴，头发花白稀疏，我都不知怎么和她交流了，无论怎样的语言只会显得多余而苍白。

    你怎么能用“想开些、放下”这些话宽慰一个心灵如此创伤的人，让心绪回归到原来那幸福满满的情愫中，这回我只能静等她慢慢舔舐自己的伤口，在日复一日，晨阳暮灯中勉强保留一丝清醒。这有一年的功夫了，她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今后的日子可怎么熬呀！”我其实也无言以对，只能背地里陪她掉几次伤心欲绝的眼泪，我知道这并于事无补，却抵不过情感所致。

    我真的发愁在这万家灯火，欢庆新春之际她那度日如年的无助情绪如何排解，真的又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她，这种时候即使有万千只灯在目及之处点亮，又有哪一只真正属于她？就算满天繁星欢快闪灼，她又能从这些星星中辨识出哪颗是女儿的眼睛在与她交流？

    想到这里不由我也悲从中来，除夕，我不想打扰她，就让她静静地去思念她的那些个离去的至亲，在没有人陪伴的年夜，用心灵与他们交流，或者她能强打精神，不要过于颓废，让在天之灵的亲人们稍稍放心一点。

    等我见到她只说一句话：余生不长，努力活着，给离去的们亲人吃上颗定心丸。让天堂的亲人们知道，健在的人可以用自己的眼睛替他们看世界，在零点钟声敲响时，能在另一个世界来陪伴她守岁跨年。

    我希望我的朋友还能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