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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王座 (一)

2016-10-05  本文已影响48人  运气不太差的我

元年一七二五年  九华大陆

建安十六年,诸国昌平,百姓安居。太楚沧澜二国立约不战结为兄弟友邦已有二十载,互通有无,不犯国土半步。太楚山海大关已成,高十丈,延绵千尺,城坚兵强,由晋国大公举国守关,可护中原太平万万世。

                                                                         ——————————《太楚帝史·建安》

诸侯磨牙虎视,沧澜三十万雄兵,太楚何能,皇帝尚忧国力不堪。太楚万世太平,粉饰至此,可笑可笑。

一书生独居荒山,大笑不止而去。

其一 夜宴

1

天蓝地青,皓日当空。北风浩荡而来,如恋人拂面。哈达起身,无边草原入目。青草如潮涌动,远处的羊群与牧民的歌声在磅礴的风声中被压成细丝淹没在天地中。

哈达想起阿爸对他说的话,这个世界是狼祖的一只眼,眼白为天,我们凡人则活在厚重的眼珠。它睁眼即为晴,闭眼为暗,眯眼则为阴。它是万物之祖,是唯一的真神。草原人一年的第一个日子祭天日举起火把围着篝火拜祭它,跳着狼神舞向着天空传递对狼祖的爱戴之情。幼小的哈达想象着那神的模样,蹦蹦跳跳的缠着父亲问,我们在狼祖的眼睛上那么闹腾,狼祖会不会生气啊。

父亲只是笑,你的手痛了,你会去厌恶它吗?

嗒嗒嗒

马蹄踏地的声音隔着松软的泥土传到哈达的耳中,打碎了哈达漫无边际的闲思。

哈达起身,看到远处一人一马在不断的奔向这边,远远的便听见那一声亲切无比的哥哥。

在哈达原先躺着的地方,褐色雄健的马蹄落下,将无辜的青草践踏成泥。哈达从容躲开着飞溅的泥土,拍了拍后背的灰尘,他看向高头大马上的娇俏女子,细瞧了几眼自己的妹妹:“妹妹人越来越漂亮了,马术也没有落下。”

这位身穿貂皮长袍,头戴羊毛小圆帽,脚上是香牛高筒靴,浑身散发出青春活力的气息的女孩是哈达同父异母的妹妹乌日珠。听到兄长的话,乌日珠脸露喜悦,得意的说:“图雷勒叔叔也还说我箭术,刀术也是同辈拔尖的呢。“

哈达听此却黯淡下去,没有回话。似是想起什么伤心事。

察觉到哥哥骤然低落的情绪,乌日珠知道触碰到哥哥的心病了,从马上俯身摸哥哥的头,“我知道不怪哥哥的。”乌日珠看到过哥哥拿起弯刀那分外惊惧的模样,仿佛前面空荡的空气中有无数怪物在他面前出现咆哮。她小时候还以为人人拿刀都是这样的,但不是。只有他的哥哥会晚上从帐篷溜出去然后战战兢兢的握住刀柄,如对待要分生死的事情。她也跟着从被窝里蹑手蹑脚的跑出去看。

然后她就看到哥哥的脸色从拿起刀后便变得狰狞,惊恐、愤怒,数种情绪在哥哥的脸上厮杀,他低吼着向前挥砍,不是练习,是真的与看不见的人在进行殊死搏斗。那些无形之人在哥哥身边穿梭,月光在那柄愤怒的长刀上闪烁。乌日珠害怕那些看不见的恶鬼,逃回被窝不敢想她兄长的表情。

她至今不明白。

哥哥的身子不算孱弱的,但自小时练武分外厌恶兵器,只喜阅览全书。但征战是草原男儿骨子沸腾的血液。时至今日,这片呼拉尔草原虽已出了一个雄伟的帝国----沧澜。但氏族之间仍是小争斗不断,总要举起弯刀向敌人挥去,将弓弯至满月把箭头送到敌人的胸口里去。可是那些冰冷的武器哥哥都畏之如虎。他在王城中被辱为怯懦。父亲说他从小顽疾,那些声音才平息下来。

“妹妹,妹妹。”哈达叫了很多声乌日珠,可是乌日珠没有反应,手还在无意识的揉着他的头发。“妹妹!”他拍掉那双快碰到他眼睛的手,又叫了声。

“哦。”乌日珠这才回过神来,脑海里浮现父亲的嘱托,她歪了歪嘴,对她哥哥说道,“父亲晚上要宴请客人,让我带你快些回去。”

“客人,是从沧澜王庭来的还是从中原来的?”哈达听这话便翻身坐在了乌日珠的后面,好奇问道。

“好像是中原晋国来的客人,他们听闻哥哥你喜欢东方的书籍还专门为你带了一些难得的珍本送你作为礼物。”

“听闻我,什么时候一个连刀的握不住的废物能让太楚的人都知道呢。”哈达自嘲道。

乌日珠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哥哥,能让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吗?我看过你拼命的想举起刀,明明痛苦的脸都扭曲了还是紧紧的握着。”

哈达想起来那拼命想要忘掉的场景。“我...忘记自己看到什么了。”哈达一时失神,差点说出来,最终还是将真相吞咽了下去,那样的事情,说出来又怎样呢,一辈子烂在肚子里面就好了。哈达心中想到。

胯下的骏马打了几个喷嚏,前腿不断的刨地,催促自己主人出发。

对于哈达不想告诉自己真相,乌日珠并没有感到意外,她一夹马腿,驱马前奔,轻声说道:“哥哥,世界上证明自己强并不只有举起刀而已。”

2

草原上,一条小溪沿着细碎的石子蜿蜒爬行。小溪旁边,数百顶毡包零散的坐落在此,最中心最大的毡包是这小部族首领的居所。此时灯火通明,首领正在大摆筵席宴请东面尊贵的来客,草原的姑娘扭着腰肢托着烤好的牛羊肉,酥油糌粑,膜饼,新鲜的水果出入其中。

帐篷内摆着一大方桌,上面放着琳琅满目的美酒佳肴。桌首中年人是此地部首呼和赤那,一旁端坐着他的夫人络黎氏。再往下便是两位中原客人,一位面容苍老却红润的华服老者,另一位穿着巨大的黑色斗篷,身材矮小却抱着一把有近一人高的大剑的,显得无比怪异,好像是不想被人看见容貌,她的脸被斗篷盖住,连偶尔吃点东西也是低着头,将食物送入那帽檐之下的阴影中。

“还以为能见到草原姑娘的舞蹈呢,自从上次来到草原做客,见识过狼神舞,便对中原那么矫揉造作的宫廷舞失了兴趣。”老者对着呼和赤那说笑着,他对这个晚辈有所了解,应当不是那卦象之人。他又细细的瞧了几眼呼和赤那,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到故人的身影。

但这呼和赤那面相不像一般草原汉子那般长的方脸低鼻高额,若是脱下身上灰色的对襟上衣和马裙,穿上一身文士装扮,怕是当得起中原人所称的儒雅,与他记忆之中那人很少相似。这般想着,老者举起青稞酒饮了一口。

“狼神舞的确是我们草原最野性磅礴的舞蹈,这是给神灵观看的巫舞。本来有岐师相来,舞蹈是不必言说的节目。只是明日早晨便是吉日格勒节,我们部族的好姑娘还要在节日上跳舞,追寻美满的爱情,此夜就不便姑娘们劳累了。”呼和赤那笑着解释道。

“的确。年轻人的爱情可比我们这帮上了年纪的人的娱乐要来的重要多了。看来老朽的确是没福气。”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哈哈大笑。

呼和赤那正要接话,帐篷的帘子被人打开,自己的儿女走了进来。乌日珠已在门外听清楚刚才的话,她跳到屋内左边的小台上,抿嘴一笑,微微鞠躬,开口对着老者两者说:“我们草原的传统可没有让朋友败兴的道理。今天就由我为父亲向贵客献上...煌凰舞。”

老者对这突如其来的小姑娘有些惊愕,不过随即对呼和赤那举杯。“能得部首爱女赐一舞,是老朽之幸。承蒙部首抬爱。”呼和赤那也露出苦笑也举杯相敬。

美丽的少女提起舞服两边的裙摆,静静的等待乐师奏乐。

“不是说让她带她哥哥去后面避避吗!真是胡闹。”呼和赤那对自己的夫人说道。“你们母女总是认为我对哈达有偏见,但你们啊...什么都不知道。”他阴沉的看着对面的老者二人。

“夫君不说,我们母女又如何清楚。”络黎氏不满的说道。

听到身旁夫人的话,呼和赤那有些无奈的说道,“知道我们接待的是谁吗?悬卦老人歧舒,现在的中原晋国国师。我一个无权王族哪哪里会得到他的关注,我就怕是为哈达而来。”

“悬卦老人...那个传言一杖悬卦,算尽人间的人。可是哈达为什么会...”

呼和赤那并未理会夫人的惊讶,事实上哈达身上的迷连他这个父亲也不敢去触碰。哈达出生时那夜,夜里连星光都不曾有过一缕,连圣星天狼都消失在了天穹之上,那是个漆黑冰冷的夜晚。伴随着他哈达的降生,他失去了心爱的妻子。

当他伏在怀抱中那小小的哈达身上哭泣。令他没有想到的人出现了,长居圣山的长生天竟然为了他孩子的出生来到他的面前,看了一眼他襁褓中的孩子,他分明看到尊贵的长生天眼里的敬畏。长生天死死的盯住他的眼睛问他:“你的儿子是天狼的儿子,你想不想要你儿子一世平安。”

哪是想平安,便能得平安的。呼和赤那看向台上懵然不知的儿女心中感叹。

哈达在妹妹后面坐定,张手拉弦,丝竹声流淌而出,营造了一方苍茫古老的天空,众人的心神被乐声牵引而至。

少女开始起舞,跳跃旋转,火红的丝缎随着身体的摆动在空中翩飞,是火凰在这浩瀚天地之中任意遨游。哈达一个滑音,如同凤凰清亮的唳声。

一直安静低头的斗篷人听到这舞曲,竟然抬头看向台上跳舞的少女,在油灯的照射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尽然是一个不过十七八的女子,肤色苍白如纸,右侧脸上还纹着黑色的蛇。斗篷女看着乌日珠跳舞,那目光中似乎有些说不清的情绪,似乎是憧憬,她看了片刻,重又低下头去。

众人享受这大气浩然的乐曲和轻灵曼妙的舞姿之中。

揉滑抛顿颤,音符中传出隆隆的雷鸣,凤凰遇到了劲敌,在暴雨中厮杀。少女的动作也开始由慢到快,由轻灵到沉重。少女弯身起扬,回转腰肢,凤凰冲天而上,击破乌云,撕碎了她的敌人。

乐曲中杀机消散,已是一曲终了。

啪啪啪

歧舒鼓起掌来。

“舞时如见真凤,姑娘舞蹈已至登堂,一脚入室。伴曲之人曲中情意收放自如,不知是谁?”歧舒看向那从进门便未曾说话的少年。

“谢老先生廖赞,弹曲之人是愚兄哈达。”

歧舒看向被自己妹妹的笑嘻嘻的推出来的少年,细细打量了几眼,眼眸中有精光闪烁:“部首的儿女果然都天赋过人,游历之际能得此一舞,已是莫大福分。既然如此,女娃过来,我便送你一个小物件吧。”歧舒向乌日珠招手。

乌日珠乖乖的来到歧舒面前,满怀期待的看着老者要给予她何物。

歧舒从腰间取出一块小卦牌,上面纹着天上繁星,中间横亘着一件权杖,他看了乌日珠,又看了哈达一眼,珍重的将它放在面前女娃手心,说道:“将来有事可来找我求解。”

乌日珠看到老人郑重的样子,自然知道这质地非金非玉的小牌子必定不是凡物,笑着应道:“谢老先生赠物。”

歧舒笑着对乌日珠点头,然后对呼和赤那说道:“不知部首可否陪我单独走走。”

“自然可以。”呼和赤那笑着回应,拍了拍络黎氏的肩膀,让她宽心。

歧舒跟呼和赤那走出门帘外,斗篷女正要跟上歧舒,歧舒回头看着她摇了摇头。斗篷女等歧舒二人出去之后,在慢吞吞的拉开帘子走向另一个方向。

乌日珠刚跳完舞,也并未吃饭,便拉着哥哥在母亲身边坐下。

“珠玛,你可要好好保管这件圆牌。”络黎氏说道。

{玛在草原语中是人名后缀,表示‘亲爱的’的意思}

“那老先生是谁啊?母亲。”乌日珠眨巴了几下眼睛,向母亲问道。

“一个大陆有名的卦师。”

“卦师,那不就是江湖骗子吗?我刚才还以为是个大人物呢!”乌日珠吐了吐舌头,继续说着,却没有看到络黎氏越来越差的脸色,“早先年有个中原卦师说我十四岁那年会遇到如意郎君,现在我快十五了,哪有什么郎君,分明是骗子。母亲,你可得和父亲说,不要信那人的话。”

“胡闹,歧师自然是非凡之人,卦相之学的大师,中原晋国的国师。我们草原的长生天遇到歧师也要坐而论道,以宾客之礼相待。你只是遇到一个以卦术之名招摇撞骗的江湖人,别看轻这卦术之道。”络黎氏冷了张脸对女儿训斥道,其实多是心中对歧舒这等人物找上门来的茫然与不安引起的恼怒。

“我知道错了嘛。”乌日珠知道自己惹母亲生气了,小心翼翼的解决着桌上的酥饼与羊奶,嘟囔了一句。

“好了,好了,母亲别生气了。那么厉害的人物来找我们父亲又有什么事呢?”哈达有些好奇的问道。

络黎氏看着哈达,哈达从小被她当做亲生儿子来养,比乌日珠还要亲上几分。可她却没想到这个孩子身上会有这样的秘密,让这平静的生活再次惹上是非纠葛。她叹了口气,“大概是他日旧识吧,毕竟你的父亲曾经也是这草原上尊贵的人。你们慢慢吃,我先去歇息。”

络黎氏微笑着摸了摸一对儿女的头,向毡帐外面走去,走了几步,似乎觉得有些沉重,将身上的羊绒披肩外套脱了下来,挂在红木衣架上。她长出了一口气,神色轻松的走出去。

哈达看着满桌的宴席佳肴发着呆,他察觉到似乎发生了一些事,父亲母亲待他就很好,但有些事总令他想不明白,比如父亲总是待他很好,即使他害怕拿刀这种会让所以草原父母愤怒的事情,他的父亲都不会去生他气,反而像是早有预见,微笑的拍他头,给他买中原的书籍让他看。

乌日珠过来拍了他的肩膀。哈达这才从遐想中出来。乌日珠把那块得来的牌子翻到背面,揪着眉毛苦恼的等着他的解答。哈达看了之后笑了一声,原来是中原的古文字,也难怪乌日珠看不明白了。哈达看了一下,发现自己也并不看的懂,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对着她妹妹摇了摇头。

然后乌日珠白了她一眼,就把这佩子塞回布袋中了。

3

月光照在小溪上,在小溪中间倒映出来。溪中的鱼儿好奇的啄了啄那清亮的月亮,水面泛起波澜,那轮扭曲的弯月吓得细小的鱼儿躲在溪底的石缝中不敢出来。歧舒和呼和赤那漫步在黑夜下的草原谈着那个已经埋在土里十年的雄狮。

“上次见到你似乎还是一个草原热血的小伙子,如今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歧舒看着远方平静的说道。

“二十年前,父亲领我和长兄几人来见歧师,说您是他相交莫逆的朋友,有能看破未来的慧眼。”呼和赤那敬重的说道。

“我和阿日斯兰王的确是君子之交,我们的理念是相同的。但这些恭维,我就不接下了,除了天上的神灵,谁又能真正看到未来呢?我若是看到便也不会失去我的老朋友,你的父亲了。”歧舒感慨的说道,想到当年与好友相逢的那几日,他劝阿日斯兰不能手段太过激进。那个表面谦逊骨子里高傲的老家伙笑着对他说我想在我在位时就将此事促成。

呵!如今你是做成了,但如果你已经不领导你的子民,这挣来的和平又能维持几年呢。你的儿子,可不想真正的和平,没人去接的旗帜。就连我如今也要在你的墓地上狠狠的放上几把火啊。对不住啦,老朋友。

歧舒再次开口说道:“你的父亲对我说过你是他几个儿子中最像他的,他曾经向我透露出想选你继位的意思。还说若你即位,你们草原人说不定会赢来一位仁慈的君主,真正的希望。没想到却是他最不喜的哈尔巴达谋逆成为了王。”

“我的父亲是草原的雄狮,曾经挥君东下令中原庞大的帝国太楚瑟瑟发抖。他有着睿智的目光,看清了我们草原人的软肋,他建起高城,和太楚签订和平的条约,要来帝国东部小麦的种子,想要我们除了放牧之外另有选择。他在胜利之中睁眼看到了必然的失败,在血与火的战争中看到了光明的出路。可是他失败了,连我的父亲都失败了,我这头只是渴望平安吃草的羊又能如何呢!”

“是啊,自从我的老朋友从山海峡谷长驱直入,撕裂了中原。但他跟我说过,没前行一步,都仿佛陷入泥沼更深,他看到了城墙,看到了弓弩,看到了战车,看到了中原百姓可以靠耕地生活。而草原偌大,却不够牛羊吃,氏族之间还会互相交战。他到了洛京,终于明晓了草原人的路只会越走越窄。这时他看到一条出路,就像溺水的人啊,看到一条木棒,便会拼尽全力的抓住它,看不到前方的礁石与湍流。这只孤独的雄狮终究被凶狠的群狼撕碎。”歧舒说到这里语气中已经带着一股兔死狐悲的悲意。

两人都沉默了下去,向着月光行走,皮靴碾过青草,青草之中的蟋蟀便在四处逃窜,躲避着这两个庞然大物。

呼和赤那率先打破了这平静,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我现在只是一个放羊的无权王族,歧师来此大概不是只为了和我叙旧探讨我的父亲的吧。”

“我从东边来,负晋国晋阳公所托,前往草原王庭商量要事。不过中途算卦算出来一个了不得的秘密,你的孩子...”

在歧舒开口提到孩子儿子时,呼和赤那全身崩起,几乎下意识的想要提起跨在腰间的刀,但想起歧舒一个不擅武力的卦师怎么两个人就敢在马贼横行的大草原之上行走。那个面色苍白的斗篷女!呼和赤那悚然,想清楚的他压下心中的念头,笑着对歧舒说:“不知歧师提起我一对儿女有何意。”

“你儿子的身上有圣山那帮人咒术的气味。我也曾听过一些传言,你的孩子有惧兵之症。这应该不是天生的病吧,是那个咒术的原因吧。你准备让你孩子这辈子都带着这个枷锁吗?”

“这个咒术是为了保护我的孩子。可是当年若是不这般做,我的哥哥已经开始磨刀,连我的父亲都敢诛杀。他会让一个孩童借着神话的光芒挡在他的面前吗?我答应了我死去的妻子要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如果真是像传说中那般,他生来便要战斗,我这个无用的父亲,无法为他开辟荆棘,只能为儿子选择平坦的道路。”呼和赤那被勾起了当年面对长生天时的纠结与痛苦。

歧舒看了这个苦笑的父亲,他没在接下去,望着远处叹气说道,“你们那极西边的雪山上有种鹰,被你们叫做博日格德,在你们草原语中是太阳的意思。那种鹰啊。即使你用笼子罩住它,喂给它肉,它还是会不断的撞击笼壁,至死方休。那是不能驯养的鹰,它的归宿是无垠的天空,广袤的山林,蔚蓝的大海。它期望死在飞翔的途中,而不是安详的活到老死。况且...”歧舒说到这里突然顿住。

天上惨白的月光映在那张苍老的脸上,老人吐出的话语中有金戈铁马之音,“这天下马上便乱了。火焰要燃烧在这大地上。无人可逃,烽火已起。所有人都要拿起刀的。”话一出口,歧舒便慢吞吞的转身向住的毡帐走去。

听完老人的话,呼和赤那背脊上仿佛有冰块划过,那穿行在旷野的风声听在他的耳里却像是死人的哀嚎,一如当年东征时遍野的哀鸿。他再不敢再看向老人望向的那个方向。在那个方向的尽头,是草原的尽头,有着当世最雄伟的城关  山海关。

他转身默默的跟在了这个十年前与他父亲谈笑风生的老人后面,月光将老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依稀记得十年前那个老人的和蔼睿智,可是他如今言语中透出的血腥气却让他分外心惊。

父亲他,真的了解这个被他奉为挚友的人吗?究竟他所为何事,这世道当真要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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