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稻盛和夫谈谈他的母亲
我时常听人说起:教育的本质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这句话充满着力量和神圣感,但是从谁的口中说出来,确是有段位,修为差别的,有的人只是拥有自圆其说的本事,而有的人却润物无声地触及到了灵魂。
稻盛和夫说,他到了耄耋之年,依然无数次地呼唤他的母亲,我想,到底是怎样一种教育,能够如此深入灵魂,让你在一个个黑夜,白天还念念不忘。稻盛和夫说:父母都只有小学文化,教育孩子不是靠知识学问,一切都是心的教育。
小时候,大家都叫他小和夫,他是个鼻涕虫,经常一哭就是三个小时,远近闻名。母亲一方面要帮助父亲料理印刷厂的事务,一方面要照顾好几个孩子,几乎没有自己的休息时间,而小和夫也许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多获得母亲的一些关注,然而事实上并不见得多有成效。
有一个性格温柔敦厚的母亲也许是孩子最大的幸运,因为她足够承载和包容。小和夫哭的时候,很多情况下,母亲都是耐心地陪着他,有的时候实在太忙了,不在身边,听到哭声,会跑过来看一看,确保小和夫是安全的,只是有点情绪而已,然后又会走开忙自己的事情。
长大一些,小和夫上学了,他从鼻涕虫变成了孩子王。在小男孩的世界里,也许是靠打架来排位的,小和夫不是最厉害的,但至少也是小团伙,中帮派的老大。母亲时常准备了一些糖果点心,看着小和夫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回来,也会让小和夫拿去分给大家。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小团队,让小和夫拥有了当领导的气质和分享服务的精神,这在他后来做事业的过程中影响重大。
母亲从来不大声说话,在稻盛和夫的印象中,一次也没有。小和夫到了升高中的时候,那时候因为战争等因素,母亲不得不更加努力工作,甚至当掉了自己的和服去换些钱,换些粮食,补给家用。父亲觉得小和夫应该放弃高中去干活,而小和夫坚持要上高中,最后父亲不得不卖掉自己最后的祖上田产,作为学费。
上高中的小和夫并没有成为乖孩子,而是一个劲儿地疯玩,甚至喜欢棒球这样有点贵族游戏的东西。最后,母亲告诉小和夫家里不富裕的情况,言语中不带有任何批评,或者告诉他怎么做的话,最后反而让小和夫痛改前非,竟然开始了“经商”。
小和夫向父亲提议,重新开始卖那些装点心糖果的纸袋子,他们负责制作,自己出去卖。从一开始见到一户卖一户,到后来把鹿儿岛分成七个区,一周七天固定去不同的区,最后都混成了“熟人”,大家都知道这个卖纸袋子的孩子,也因此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找他下单,小和夫也因此获得了更多的转介绍。而这些销售路子,都是小和夫自己想出来的。后来,小和夫认识了一个做批发糖果的铺子老板,原来纸袋子一次性可以批发买这么多,小和夫又长见识了,当时的鹿儿岛还有几处黑市,都是大单,他们看到了,也开始招呼“卖纸袋子的小孩,你过来。” 后来小和夫的纸袋子生意越做越大,不得不招个伙计一起干。再后来,小和夫到了高三要考虑考大学的事,恰巧哥哥接手了小和夫的“生意”,并因此也开启了自己的另一段人生。
在稻盛和夫的印象中,母亲的勇敢,坚韧,经商的头脑和待人处事的哲学,都在影响着他。后来稻盛和夫的事业越做越大,母亲面对记者只是说:我的儿子说要在这里建个工厂,我就感觉跟做梦一样。而从小,母亲就为小和夫说话:只要他认为是对的,让他去做就好。
后来,儿女们都长大了,母亲才有了自己的娱乐时间,喜欢玩一种带赌博性质的弹珠机。直到母亲最后去世,稻盛和夫最怀念的,就是能坐在乡下的矮饭桌前,吃上一顿母亲亲手做的大酱汤和鱼干。至于说什么,大概是不必的。也许最深的爱是无声的,沉默时不觉尴尬,心灵相通,所有的温柔和深情都在彼此的身体里流通。
稻盛和夫拥有一个充满爱的童年,所以他看到那些可怜的孩子,就想为他们创造一个家园,开始兴建福利院。而标准就是,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够自然地说出“欢迎来我家玩”这样的话,然后高高兴兴地带自己的朋友回来。稻盛和夫深深地知道,在一个有兄弟姐妹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会更有礼貌,忍让,合作等等良好品质。
稻盛和夫并不强调你必须有多大的作为,才能成为一个伟人,其实你只要做好那些平凡事,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个人该做好的事,就足够了。
我深深地钦佩稻盛和夫对他母亲的描述,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历历在目,就像天底下的伟大母亲一样,为了自己的孩子是不顾一切的,而一切的教育靠心来感知。
后来,稻盛和夫在呼唤母亲的过程中,也在思考,也许他呼唤的不仅仅是母亲,还有神明,神明在看着你呢。也许不仅仅是神明,还有自己的妻子,因为妻子勤勤恳恳地照顾着稻盛和夫,还有他的孩子,还有他照顾不到的地方。妻子的优秀让稻盛和夫都忍不住双手合十,想要向她弓腰敬礼。
那个温柔敦厚的母亲,那个切切实实的稻盛和夫,在一字一句间浸润灵魂,你不用听他怎么说,你看她/他怎么做的,去感受,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