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枷》（6）

忏悔

“我去找你即给你添了乱，又影响了孩子的治疗，通过这封信我向你道歉。

“由于我酗酒影响了儿子用药，在酒精的麻醉下，我有时忘了儿子用药的时间，也由于长期酗酒导致我的手不能做精细动作，所以没有严格按照你们的规定导致用药有些误差。都是我的错才导致了我们父子的冲突，事实上并不是孩子无缘无故虐待我，是我自己有问题。

“我酗酒，除了酒没有任何事情能让我兴奋起来。所有喝醉过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种对自身的折磨，但我喜欢这种折磨。那是世界末日的感觉，我躺在床上，或乱七八糟的地方，天在转，地在转，宇宙在转，在黑暗中转，我就想最好在这个时候将我转进地狱，这个世界没有我的位置。虽然我自己住一个房间，睡一张大床。我梦想着拥有自己的地盘。

“有一次在学校附近的酒馆喝多了，我在学校的操场用尿画地盘，一边画一边狂喊，这都是我的，这都是我的，我骄傲极了，我就是大将军，我就是国王，我拥有一切。但我醒了时候，我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妻子，没有儿子，虽然我每天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但我知道，我就是我自己。除了我自己我什么都没有。

“外表看，我该是一个阳刚的男人。高高的个子，瘦瘦的身材，高高的颧骨，稍带自然弯曲的黑发，眼神有些忧郁，迷茫，是女人喜欢的类型。可现实是我是个窝囊的男人，实话说，我是家里的局外人。我每天晚上将饭菜给妻子、儿子做好之后，我从不与他们在一起吃。我将自己的下酒菜端进自己的房间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喝酒，其实电视播的什么都无关紧要，只是房间里有声音就行。省得一个人过于寂寞。喝多了常常和衣而睡。因为每天早晨的五点半我一定要起来，给母子两个准备早餐。

“作为男人，我是男人？我也有脾气，有一次我半夜打了妻子。原因是妻子断了我解酒的水。那天我和同事们在外边喝了好多酒，回家倒头就睡，半夜的时候我渴的要命。可家里的水都没有了踪影，我知道是妻子把水给藏起来了，无奈，我不得不打开自来水喝，可自来水居然也被闭死了。对于喝酒的人来说，那个时候的水比命都重要，我忍无可忍，冲进妻子的房间揍了她。结果是妻子差一点卧轨自杀。从此，我再也没有动过她一个指头。但在我的心理早就知道她的心理没有我。

“ 我知道我并不像普通人，我不是普通人？那样喝酒，是以一种完全美国式的速度和时间，履行一种自我毁灭的职能，仿佛我身上有“某种东西”要消灭。在杯子里寻找一种万事皆忘的快感，那是快感？不，那是寻找世界末日。家里弄成这个样子全怪我呀，我真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