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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阳光背后(1)

2018-05-09  本文已影响352人  沐心岛

第一章  意外

对于莎来说,城市和乡村最大的区别,就是夜晚的灯光。而令她身在阑珊灯火中想到沉寂在星空下那片村庄的,总是母亲那双盼归的眼神。

早上五点钟,她的手机闹铃响起Bandari轻音乐《Good Morning Sunshine》,音乐用了渐强模式,让人从梦境中慢慢苏醒。只是,于莎惦记赶路并未睡实,她伸手关掉音乐,习惯性滑下床,摸到窗边去拉窗帘。窗帘在手中缓缓滑向窗角,街灯借势跃进屋中,桔黄的灯光慵懒地投在她疲倦尚存的脸上。

这是一张长相精致的脸,充满着美丽诱人的青春气息,只是眼神有些许黯淡。自从昨夜收到母亲病重的消息,心情无比沉痛,想不到岁月如此无情,她还在城里立足未稳,母亲便因操劳病倒。那个邀母亲来市里住段日子开开眼的心愿,尚躺在未来规划的某处,如今一切令人措手不及。她在脑海中回忆着与母亲生活的点点滴滴,始终难以合眼,默默祈祷身在远方乡村的母亲,能等她见上最后一面。

回过神来,她把目光伸向远处的街景,马路上已经有不少打着强光穿行的汽车,总有一些人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还在奔忙。两旁的路灯似乎一夜未睡,它们疲倦地守候在道路两旁,再加一倍电能也难以让它们清醒。她想着每月的水电费帐单突生吝惜。

男友习惯性躲开于莎借来的灯光,用被子蒙了头又睡。自从他们同宿一床,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便从心底消失。当初极力把兴趣和欲望都放在占有上,拥有了就远不及企盼上心。如今,她的美丽依然时刻在打动他,只是少了当初那份弹指可破迫切了解的神秘。他们不算灵魂伴侣,起码彼此认识那刻还未涉及灵魂,但他们自认为是相爱的。对他来说,今天与往日的分别并无不同,如果他肯睁开眼,可算是两人最后一面。

于莎打开电饭锅,热了昨晚吃剩的面条,从泡在凉水桶的饭盒里拿出馒头,掰成块放进热好的面条里,这是平日最便捷的早餐,只不过今天吃的只是她。一切都是匆匆忙忙,临出门时,她不放心地喊道:“少吃两顿方便面,对身体不好,过两天我就回来。”男友翻身“嗯”了一声,没有说再见,也懒得道平安。

出门刚好看到一辆公交车驶过来,于莎撒腿去追,手上提着的水果兜不停磕打她的腿。站牌下无人等车,公交车并没有要停的意思。于莎一边喊一边使劲挥手,公交车果真慢了下来,给了她一个可以企及的希望。只是它若快若慢地溜了于莎十几步,便发出老人残喘般更加沉闷的吼声,抽搐般拉着零散的十几个人走掉了。

于莎沮丧地返回站牌下,抬头看看天空,夜色和黎明已经混淆不清。渐渐地站牌下等车的人陆续多起来下,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另一辆通往火车站的公交车才驶过来。车里面已经很拥挤,手中的水果兜几乎腾不出空隙。车上的人在拥挤中打着哈欠,大都是一副未睡够的模样。站在于莎身边的一位男士挤出笑脸向她点头,尽力为她让出水果的间隙,然后转过头浮现出不解的埋怨。汽车走走停停,不断的有人上来,也有人不断地离开。行至中途,于莎抢到一个座位,她跺着发麻的脚,将勒手的水果兜放在腿上,露出一副革命成功的欣慰表情,准备美美的打个小盹儿。

可是刚抬起头,她又陷入熬不到头的恐慌里。

一对灰发老人,从她刚刚离开的过道挤过来,不偏不倚在她身边停下来。于莎无助看看旁边,看向那位先于她一步找到座位的男士。此刻,他已戴起耳机闭上眼,随着行进的车晃动着脑袋。他故意将嘴巴张开,扮出一副睡了很久的样子。于莎只好站起身,看着两位老人手中空空的网兜挤出一个笑脸。她将水果兜换到另只手里,满怀委曲的把座让给其中的老太太,在让过老头儿的那一瞬间,脸上浮现出埋怨的神情。

汽车再晃荡半个多小时,两位老人中途在华联超市站下了车。他们走得匆匆忙忙,并未将座位还给于莎。于莎只好不断的换着脚,拎着水果的胳膊早没了知觉,像丢了一样。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天已擦亮,售票室早已排起了长龙,一排队又是半个多小时。

幸运的是,她买到了座位。可车厢里仍旧挤满了人,四个小时里,于莎不停的打盹,又总是被过往的行人碰醒。对面婴儿的啼哭声让本就嘈杂的车厢更加零乱。于莎的脸上布满愁云,想想抚养小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昨天得知母亲病重的消息,纠心难受,自从考学离家,与母亲相见只有一年中的两个假期。自己除了从城里带回一些新鲜的消息,并未为家添一分力。如今毕业,生活开支尚可以勉强应付,对于母亲的病,自己身上实在找不出多少积蓄。想想这些,眉头进一步深锁。

将近中午,列车开到省城,甩下匆匆赶路的行人,便长鸣一声继续往远方奔去。于莎来不及补充食物,赶去购买每日单开的长途汽车票。还好,没有遇到过年时的一票难求。

大巴车又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将于莎本就空着的肚子晃荡得咕咕作响。好不容易熬到县城,于莎匆忙买了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便和三轮车师傅讲起了价钱……一路折腾下来,赶回乡村已是傍晚时分。

于莎感觉身体快要散架了,她还是扭起骄傲的高跟鞋,踩出城市摩登的步伐,以此表现自己的优越感。她的短款衬衫上镶嵌的蕾丝边,搭配塑身的牛仔裤尽显身材,尤其满满一兜水果,引发村里无忧玩闹的孩子们羡慕观望。他们远远跟着她,目送她走进自己家门。她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背后有多少双眼睛被她吸引过来。不出半个小时,村里人都会经孩子们之口,知道她于莎回来了。

她是村里有史以来第一位大学生,父母一度感觉祖上灵光,脸上长时间洋溢着成功者的微笑。孩子的荣耀当然与父母抚养分不开,似乎也与这片“人杰地灵”的乡土分不开,以至于几乎全村人都来庆祝。只所以说几乎,是因为于莎有一位父亲做矿主的同学马大胖家没有来,村里的人都说他家的钱比马大胖身上的肉还富余。

走进家门,家徒四壁的小屋将于莎的骄傲一扫而光,心情迅速滑落回到骨感的现实。令人欣喜的是,母亲好好的,并没有如电话中所述得了重病。

“冬梅,你回来了!”听母亲的口气明显在意料之中。

这一切令于莎颇敢意外,又庆幸之极,她疑惑地问道:“妈!你的病好了?”

“妈没病,是你爹怕你不回来,非说是妈病了。”母亲的眼睛闪躲开她的眼神,低头将一根木棍塞进灶门。

于莎如释重负,随即问道:“我爹?他人呢?”

母亲头也没抬回答:“他和你哥干完地里活儿,又去矿山上工了,要夜里两点才回来。”

“他俩还是这么辛苦啊!”于莎嘟哝着:“可是,究竟什么事儿啊?你们知道我跑这么一趟得多辛苦啊!”

母亲抬起头,面露喜色,眼睛里却藏着一丝担忧:“你哥要娶亲,叫你回来商量。”

“真的?太好了!”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将于莎的疲惫一扫而光。这些年上大学,全靠爹和哥哥没白没夜的干活儿供自己念书,听了这个好消息,于莎着实为哥高兴。想想从小到大,哥总是宠着她,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愧疚。

“饿了吧?先吃饭。”母亲端出锅里的热好的饭。于莎的肚子“咕噜”一声,鼻子也闻到了在城市想家的味道,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一改城市细嚼慢咽的样子。吃过饭,一路奔波的倦意便松懈下来,和母亲絮叨几句,顾不得帮母亲刷盆洗碗,便沉沉入睡了。

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忆起第一学期开学前的情景:村民们敲锣打鼓欢送,只是没有马大胖一家人出现。得不到马矿主的认可,身为矿工的父亲看上去有些遗憾。他特意为于莎买了两个水果罐头,还让母亲给她带上了家里仅剩的腊肉。说马矿主说过:儿可穷抚,女要富养,不能让人一把瓜子就给领跑了。

于莎上了大学,才知道中国正进入互联网的井喷期,移动电话已在上班族中渐渐普及。校内家境富裕的同学带着呼机,他们腰间传呼发出的"啵啵"声引领着时尚,吸引了众多同学的目光。

信息的便捷拉进了世界的距离,同时造成各种色情信息的泛滥传播。国家对网络的控制还处于摸索阶段,只要打开连着Modem的电脑,点开IE浏览器无需搜索,网页会自动跳出穿着裸露妖艳的图像。网站为了增加点击率,非法链接了色情网站。将千年来从不公开谈论的性行为,铺天盖地的放到网上获利。这些穿着极少的女子挠首弄姿,令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中国人茫然失措。人性原始的本能,让青少年萌芽的性渴望蠢蠢欲动。刚开始,碰到身边有人还知晓着急关闭页面护羞,等到没人时又重新打开网站目不转睛地观看。后来,就发展成了见惯不怪的集体观摩和粗鄙的谈论。

本来,妇女们刚刚从裹足的不幸中站稳了脚,尚在知恩的感谢新社会。谁知道紧接着就迎来人性自由的另一轮解放。铺天盖地的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对青年人造成前所未有的影响,男女平等也由原先的工作待遇延伸到了性领域。一位有些知名度的女知识分子,就在网上公开发表:女人一生睡多少男人合适,依靠人们的好奇心赚足了点击率。

社会发展从来就不是直线,而是曲折前行。

街头网吧众多,屏幕上不时冒出的黄色信息,反恐联盟类的网络游戏吸引着众多的学子,到小学到大学,几乎在没有父母监管的孩子中无人幸免。

于莎所在校园马路对面,有成片的廉价出租房,它们公用的排水口,总是会搁浅三五个安全套。这个排水口处在从学校到公交车站的必经之路旁边,对于青春萌动男女生,无异于是一处诱人的广告。

出入校园来往市区的学生们,每次经过这里,忍不住要瞄上一眼那个散发异味的排水口,排水口也必然不会让他们失望。大一的时候,于莎和好友童菲菲、云晓晖相互传递着小道消息,嘲笑看到某人出没此处。

用童菲菲的话说,她家也没啥,就是有钱,这让于莎有一种投错胎的感觉。云晓晖出身于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在校教授,她们三个合住一个宿舍。同一宿舍还有北京来的三位同学,看不惯童菲菲用光洗发液,用沐浴露将就洗头的做法,对于于莎拿肥皂洗澡的习惯更是不肯接受。为此,于莎硬是费劲儿的把于冬梅的名字改了,仍然不能被首都的同学看好。还好,云晓晖接受她俩的乡土气息。

大二的时候,排水口竟然成了令于莎纠结的地方,爱窜男生宿舍的女生口中传出男生用租来的VCD播放A片的传闻。这个现状既令人公开鄙视又暗自浮想连篇。一个阳春的周末,于莎陪着童菲菲到市里购物回来,途经排水口的时候,童菲菲指着排水口一个粉色的套子说,那种安全套是带浮点的。于莎脑海里却迅速浮现出童菲菲结交了一个月的男友,装作若无其事的大笑,夸张的在童菲菲肩上拍了一巴掌。

以后途经此地,她不由的留心各种套子的颜色。不知怎么的,童菲菲的话让她觉得,性行为已经与结婚与否无关,偷尝禁果才是当代青年应有所为,自己不去出租屋走上一遭,就像发育不全似的。

哪一个年代的青春不是自以为是的折腾。

分不清是因为对男友小礼物的感激,还是因为开到出租房的红杏太多,于莎甚至觉得,似乎整个大学的杏树都长到了墙外。大三情人节那天,她和相处半年的男朋友上了床,手中的玫瑰花和一串精致的毛衣装饰品,以及布置暧昧的出租屋,都让她觉得那仿佛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热吻中于莎期待又恐惧,一直担心的疼痛感刚刚发生,男友就因手淫过度泄了身,让她感觉幸运又遗憾。水果罐头早忘了什么味儿,倒是那一条腊肉让她有幸结识了童菲菲这个贪吃爱穿的富二代。

云晓晖不像她俩,始终没去过出租屋,而是在大学毕业出了国。因为她们的专业环境工程还不能找到合适的就业岗位。各个城市的空地都被疯抢成楼盘,没有哪级政府肯做对政绩不划算的买卖,糸统的环境工程因投资巨大难而无人问津。童菲菲也想出去玩玩,同云晓晖一道出了国,虽然她的费用比云晓晖高出很多,可对她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与其说童菲菲是攀比云晓晖,不如说她想忘记那个竟然会背叛她的负心郎。他吃着自己的软饭,将近毕业却突然想起了人权。

三个好姐妹只留下于莎一个人,她只能后悔当初在服从专业分配一栏上打钩。考个大学不容易,对于报志愿,她在村里毫无经验借鉴,被稀里糊涂的分配这么一个专业。虽然国家已经建立人才培养计划,而各个领域环节特立独行不能有效衔接,改革计划经济体制后,便再没有用人单位肯为国家教育计划买帐。幸好她的郎还在,两个人四处打工,他们的专业没有一点优越感,和大批涌进城市的乡村劳力争抢职位。于莎还算幸运,讨了一个打字复印的活儿。而男友只能除了偶尔的家教,凭借曾经干过农活儿的身底子,在园林局做起了苦力。他们合租了一间公寓,过着勉强维持的日子。虽然日子过得倍觉辛苦,可是已经习惯了城市的人海,不甘心上四年大学,再回乡做起土耗子。

于莎一觉醒来,家人已团聚。父亲和哥哥表情严肃,母亲的眼神仍隐现担忧。于莎兴奋地问起哥哥金柱娶亲的事情,哥哥吱吱唔唔没有回答。父亲咳嗽一声,在早餐桌上开起了家庭会议。

“冬梅,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爹,不是商量我哥娶亲的事儿么,怎么倒说起我来了。”于莎白了父亲一眼,转过头来,看到母亲和哥哥相互对视着,眼中都带着不安,令她警觉起来。

父亲没有抬头,若有所思地瞪着于莎眼前的饭碗说:“你既然已经回来了,也就不瞒你了。你不出嫁,你哥成不了家,咱家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你在城里,也没个像样的工作,还是回来安个家好。”

于莎顾感苗头不对,回想一家人反常的行为,疑惑的问道:“你们……,你们是不是要搞换亲!”她有直觉,全家人正在酝酿一个阴谋,一个只有她自己不知道的阴谋。

“不是换亲,不是换亲!”母亲和蔼的接口说:“是有人向你提亲,你要是答应了,你哥的亲事也就有的谈了。”

“向我提亲?谁!”于莎把村里人在脑海里迅速搜索一遍,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是马矿长,哥知道你指定不会答应。”金柱垂头丧气的说了一句,他的眼神里混合着期待和担忧,闪躲于莎的对视。

还果然是他,那个臃肿的马大胖!他曾将课椅坐塌,一个人占去两人可用的座位。还有被满脸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让人几乎看不出表情,这让她怎么接受!她着急的语无伦次,无力的反驳道:“爹,哥,妈妈,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些年家里省吃俭用供你上学,这事由不得你!”父亲重重回应一句,站起身出门下地了。这么多年,父亲还是头一次如此绝情,看上去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金柱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于莎欲言又止,也跟着溜了出去,屋里只留下母女二人。

于莎回过神来,对母亲哭诉道:“妈,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大事啊!没钱以后还有机会去挣,我嫁了人这辈子就不好改了。”

母亲无奈地回答:“妈知道你的想法,上个大学不容易,不想回到这土山沟沟来。可是你想想,对于你哥,也是一辈子的大事啊?他辛辛苦苦供你上学,本来指望你毕业后帮他一把,起码能借你的名气讨得一门好亲事。谁知你上个大学,却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冬梅,你哥已经二十六了,你爹还指望他为于家传宗接代呢。你也得为父母想想啊!”

然后母亲转过身,端起自己陪嫁的梳头匣,拿出一把梳子梳起头来。那把梳子已经断了好几个齿,两头都磨出时间的痕迹。她将梳子放在嘴边抿了一些唾液,伸出左手压住头发,用右手的梳子把头梳得光亮。她一边梳头一边温情地劝道:“冬梅,人常说人品比钱重要,妈跟了你爹一辈子,也没见你爹的人品换来几两银子。到头来自己的儿子娶亲,还得依赖女儿的嫁妆。现在的人想法不一样了,有钱才是硬道理。马矿主答应给你十万块彩礼,并让你哥做领工员。你嫁过去,保证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家里的钱多的花不完,你嫁过去了,这辈子再也不用愁了。”

于莎再没有开口,看来爹娘已经铁定了心。她不能埋怨父母这是道德绑架,他们也理解不了。气就可气在,自己读了四年大学,却是一无是处。可又怎么甘心?

下午,马大胖就以同学的身份来看望她,他费劲儿的挤出自己的“路虎”车,艰难的挪进屋里,在挨着于莎的炕沿边坐了下来。炕沿“咯吱”响了一声,马大胖尴尬的笑笑,眼睛更是被这笑意挤成一条线。

马大胖夸赞于莎越来越漂亮,始终未提及她的大学身份。相反倒是介绍自己上了个名校的企管班,拿了一个本科文凭。他说现在的马家矿基本上由自己掌管,接着,便问起了于莎父亲的身体状况。说现在人老了,干不得重活,到老全是病。他准备将老爷子调整去看大门,待遇不变,有自家人看门也放心,两全其美。然后又夸赞金柱干活肯动脑筋,虽然不爱说话,却爱捉摸事儿,是个搞管理的胚子。他的样子滑稽而可气,临别时,带着比身体还胖的优越感。


二.意外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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