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背影

父亲的背影

父亲的背影

文：我是素颜

对朱自清的《背影》记忆很深，每次看到这一段：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我的泪很快也流了下来。我想起了我的父亲。第一次离开家的的时候是小学毕业之后，要上初中。村里没有学校，小学得翻过一个山头到邻村，每天父亲都要接送我。附近没有初中，只能到镇上的中学，镇上离我们家有三四十里，要住校，父亲送我去上学，背着一个装着被褥的蛇皮袋子，手里拎着揽兜，搁着一堆生活学习用品。从我们村到山外的路没有公交车，一直得徒步。

父亲的背影

我想替父亲减轻一下负担，把他手中的东西接过来，不善言词的父亲拒绝了，把步子迈得又大了些，言下之意告诉我：我不累，比你快多了。

到了学校报了到分好了宿舍，顺着老师的指点怯怯地跟着父亲来到了宿舍。一个宿舍上下铺住一共有六个，其余五张床都占上了，一开门下铺这个位置还空着，豪无疑问，这是给我留的。父亲把铺卷打开，铺到了床上。陈旧的铺盖的深色在同学们暂新的铺盖对比中，就如同混连鸭群的黑母猪，要多难看，忍不住想哭。

父亲察觉到了我的难尴，拽着我上了大街，到商店扯了两块带着粉色碎花的布，一块遮在了铺盖上，另一块，父亲把它的两个角和床的铁管拴在一起，只要我钻进布子里，就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

父亲的背影

看到我嘴角扬着笑意。父亲长舒了一口气，示意要走。第一次离开家在外面住，看到父亲要走。泪水像失灵的水笼头里的水，哗哗往外流。父亲有点手足无措，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五块钱：甭哭了，想吃甚买一点去。

泪眼朦胧中看到父亲眼睛也红了，声音带点颤抖，转身走了。我也一步不拉地跟在父亲身后。父亲明知道我跟在后面，脚下生风，一点也没要停下的样子，身体倔强地绷得直直的，时不时抬起胳膊拭一把泪。

我知道父亲和我一样也在哭。

到了校门口，大踏步前进的父亲突然来了一急刹车，猛地停住了脚步，紧随其后的我促不及防，几乎整个身子扑到了父亲身上。父亲的身体急促地颤抖着，仿佛通了电，声音也带了颤音：二妞，回去，甭送了。

我倔强地一动不动，就抺着眼泪站在父亲身后，抽泣着。

父亲依然背着我，加重了语气，带着鼻音，用力地嘣出两字：回去。

父亲的背影

我“哇”地一声哭出了声，转身向宿舍跑去，没有再回头看。

出嫁前的那夜，父亲和我聊了好多。父亲说，他活这么大，就没有哭过，唯一的一次就是送我到镇上上初中那次，看到我哭，父亲忍下住也哭了，怕我看见，一直不敢转身，等到我转身往宿舍跑，他才转身，一直看到我进宿舍。他像患了一场大病，全身没一点气力，腿软得走也走不动，扶着墙到了校外，在地上休息了半个小时才缓了过来。

讲这件事的时候，父亲分明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