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魂2.0版
引言
在那烽火连天、风云激荡的民国岁月里,当东洋侵略者的铁蹄肆虐中华大地。军阀割据,战火四起,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整个国家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尽的苦难与挣扎之中。
然而,在这满目疮痍、哀鸿遍野的图景背后,每一缕情感的交织都闪烁着人性的光芒,成为历史长河中不可磨灭的记忆。
1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卢沟桥事变如惊雷般炸响,中华大地笼罩于烽火硝烟之下。在偏安一隅的安远戏院,名伶裴晏之,身着华服,化身为李香君,以一曲《桃花扇》诉说着乱世中的爱恨情仇。
戏台上,桃花纷飞,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戏台下,却是日寇横行,山河破碎,家国难安。
一折桃花扇,不仅是才子佳人的悲欢离合,更是对家国沦丧的哀婉与抗争。台上歌声婉转,台下却暗流涌动。都说商女不知亡国恨,但谁又知晓位卑未曾忘忧国,戏子也有心。楼塌戏未终,烽火染山河。
2
卢沟桥的枪声划破了夜空,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而与此同时,在远离硝烟的安远县城,生活似乎还在按照自己的节奏缓慢流淌。
戏院内,彩排正酣,明日的演出将是镇上的一件大事,人们沉浸在这份艺术的欢乐中,暂时忘却了外界的纷扰。清晨,我从床上坐起,发现身上的衣着打扮不一样了,就连屋子里的陈设也和宿舍完全不一样。这是哪儿,民国风格的主题酒店?
我正想拿起手机看下时间,却发现手机找不到了。当我遍寻不到手机时,发现我的一些随声物品也没了。
我忽然想起,瑶瑶好像说让我陪她拍摄一个有关于戏曲的跟随报道。我有些生气:“瑶瑶,你这次玩笑开得也太大了,竟然还藏起了我的东西!”
我打算去前台询问,走出房门,却发现外面的景象与记忆中的完全不同。只见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黛瓦白墙、青砖木柱,院子里种着些许绿植。
这时,转角来了两个女孩子,我心里闪过一丝欣喜,心想:总算见到人了。我带着一丝兴奋的语气,小跑着上前问道:“两位美女,请问这是哪儿啊?你们有见到我朋友吗?”
“婉小姐,您总算醒了!我去叫班主。”其中一个女孩子说着,便跑了出去。
另一个女孩子回答道:“婉小姐,您不知道,自从您昏迷后,裴老板就一直很自责。”
与此同时,在前厅,班主正在和名角儿裴晏之交谈着。
“晏之,你可曾准备好了?”班主关切地问道。裴晏之微微一笑,“师父,我随时准备登台。”
“你可知道明天的演出至关重要?”张师傅压低声音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我明白。”裴晏之点头,“无论外面如何动荡,戏院里我将倾尽全力。师父,婉儿她醒了吗?我不该让她那么累的,以至于婉儿从楼梯上摔下来。”
“婉儿啊,还没醒呢!这段时间世道太乱,卢沟桥那边的事……唉,真是让人揪心。”班主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时局的忧虑,以及对女儿的疼惜。
“班主,裴老板!婉姑娘醒了!在后院和阿芳说话。”小月喘着气说道。
“是吗?太好了,快备下饭菜,婉儿一定是饿了。”班主起身往后院走去,脚步略显匆忙,险些绊倒,但他毫不在意,“对了,晏之啊,你也随我来。二人来到后院,看见我坐在廊下。
“婉儿,你总算醒了,哈哈哈哈。”
我听见一道中年人的声音传来,扭头看去,见两个身着长袍的男子朝我疾步走来。
我起身打量二人。为首的那位,气质儒雅,身姿挺拔,虽有些上了年纪,但岁月也只是给他添了几根白发。年轻的那位也不差。
我试探性地开口说道:“婉儿?您是在叫我?”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不是叫你,难道是在叫别人?”班主带着愠色问。
难道是熟人?我迟疑片刻,“叔叔?”
“叔?我看你是累糊涂了,连你爹都不认识了!”班主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见状不对,我连忙躲到年轻男子身后,只见他语气温和地说:“师傅,婉儿才刚醒。”
“晏之,你就惯着她,到时候等你们……”话未说完,就被裴晏之打断:“师傅,婉儿应该饿了,先去吃饭吧。”
“可以帮我找下我朋友吗?”我问道。“好,我们先去吃完饭再说。”裴晏之含笑看着我。
我脸一红,说话有些磕巴:“吃,吃饭去。”
在我跟着阿芳去吃饭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们似乎有些诧异,吃饭时也是那么安静。
“班主是我的……父亲,我叫张婉,你是裴晏之,是吗?”
“是。”
“那现在是哪年?”
“今年是民国二十六年。”
民国二十六年,那不就是1937年!我这是穿越了?
“阿芳,我有些睡糊涂了,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好啊,婉小姐,明天会有一场……”
话音未落就被裴晏之打断了。“阿芳,你先去忙吧。”裴晏之缓步走来。“我不是以前的张婉了。”
“我知道。你和以前相比,性子是有些不一样了。这些日子你就先跟在我身边吧。”
3
很快到了第二天,裴晏之正在后台准备着,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身着华丽的戏服,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我昨晚才知道,今天裴晏之有一出戏作为压轴。我也依他所言,跟在他身边,帮他打下手。
班主,也就是我的父亲。这时进来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便对裴晏之说道:“准备好了吗?。”
裴晏之自信一笑:“当然,师傅这可是我的拿手戏。”
“现下时局动荡,今天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父亲叹了一口气,“晏之,你和婉儿早已定下婚约。过些时日你们完婚吧。”
裴晏之闻言,脸色微红,语气中带着几分尴尬和无奈:“师父,您这是说的哪里话,现在婉儿需要休息,婚事……还是等局势稳定些再说吧。”
班主轻轻拍了拍裴晏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晏之啊,师父知道你有你的考量,但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得好好待她。至于这局势,咱们虽然身在戏院,但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你安心准备登台吧,戏院里的事有师父在,外面的事,咱们也得有个应对的法子。”
“婚约?婚事?和他吗?”我原来就为来到陌生的时空而烦恼,却猝不及防的知道自己还有婚约。
“你不和晏之完婚,你还想和谁成家?”许是顾忌后台不许高声喧哗,他早就开骂了。
“以前我不管,现在我不想嫁。”我气急便离开了后台。但还是听到了身后的说话声。
“晏之,你看看她,都是让你平时惯得。”
“师傅,婉儿似乎对我没有男女之情,这婚事要不······”我倒是很感谢他帮我说话,但我还是不想嫁给他。
不过嘛,我倒是先去听听他唱的戏。等我回去了,就可以写一篇完美的稿子。
戏院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在这动荡不安的时刻,戏院成了人们暂时忘却烦恼、寻求慰藉的一片净土。
观众们来自县城的各个角落,有衣着华丽的富绅,也有简朴的平民百姓。他们聚集在这里,为了同一个目的——欣赏裴晏之的表演。随着锣鼓声的响起,戏院内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观众们的谈话声渐渐平息,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上。我付了些茶钱,坐在不起眼的地方,就着茶点,喝着茶。
“裴老板,今晚演的是什么呀?”
“据说是《桃花扇》,他的李香君那可是一绝。”
“而且,我之前在街上看到过裴老板。长得剑眉星目的,可好看了。”
我在听着旁边兴奋的交谈声,切,花痴!不过,他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随着锣鼓声响起,裴晏之身着华丽的戏服款款而来。
“桃花扇底映红颜,泪洒香君旧日缘。乱世烽火情难断,一曲离歌恨绵绵······”
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转身,都凝聚着裴晏之对角色的深刻理解和对艺术的无限热爱。观众们被他的表演深深吸引,他们的情绪随着剧情的发展而起伏。
“江山易改人易老,扇面桃花由自鲜。回首往昔繁华梦,只留清影在尘烟。”
随着最后一折戏的圆满落幕,观众席中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如同雷鸣般震撼着整个戏院。
裴晏之在掌声与喝彩声中优雅地退场,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层层人群,最终温柔地定格在我身上。那双眼睛里,除了欣喜,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与关切。
回到后台,我见我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正在卸去脸上的妆容。我便默默地帮他整理戏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与戏院特有的氛围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温馨。
他突然开口,带着些许自嘲地说道:“婉儿,这些日子我有些忽略了你的感受。至于婚约,会找师父去解除的。就说我喜欢上了别人,舍弃了你。”
听着这话,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酸楚。嘴唇动了几下,只挤出来寥寥数字:“好,成了就告诉我。”
4
我来到民国已经快一个月了。我一直在寻找回家的线索,但却一无所获。我托阿芳帮我找一些报纸。当拿到那些报纸时,我才真正的掀起了民国那厚重历史的一角。这段时间的历史是那么黑暗,那么绝望。
巴黎和谈失败后,失去了青岛。至此山河破碎,烽烟四起。我们不是打赢了吗,为什么要不回青岛?作为战胜国居然受到如此羞辱。之后,东三省也沦陷了。
我孤身一人在这动荡不安的年代,我究竟能做些什么。倘若我找到回去的方法,我甘心就这样回去吗?
“婉儿,听阿芳说,这段时日你托她买报纸。”裴晏之穿过长廊,牵起我的手轻声说道。
“晏之,我只是···”我将手轻轻地从他手中抽出。
“晏之?”裴晏之感到有些诧异,因为在记忆里我或者说是张婉似乎从未这么称呼过他。
随即,浅笑一声。“婉儿,你想学唱戏吗?我教你唱戏,可好?”
我脱口而出道:“好啊!”说罢,正对上裴晏之的双眼。
“婉儿,你还是你,对吗?”
“是,只要你愿意,我依然是我。”接下来的日子里,裴晏之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他不厌其烦的教我,唱腔和身段。
某天,这座小县城的平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院外的急促脚步声和嘈杂人声,如同乌云压顶,预示着风暴的来临。
“裴老板,姑娘,不好了!日军进城了!街上已经乱套了。”一位上街采买的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进了后院,告知了这一消息。
我心下一沉。民国二十六年,我清楚地知道这一时间点会发生什么。随即望向裴晏之,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婉儿,你收拾东西,逃吧!”
“你说什么?逃?往哪儿逃?”对于他的这一要求让我觉得难以置信。
5
战争的阴影无情地笼罩了原本宁静祥和的安远县城。
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空旷而寂寥,取而代之的是行色匆匆、面带忧色的行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提醒着人们,和平已成奢望。
当那队日本兵闯入戏院时,整个空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接着便是混乱与恐慌。
观众们原本沉浸在戏剧的世界里,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惊恐万状。
孩子们的哭声、大人们的喊叫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快,拉住孩子!”一位母亲大声叫道,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
“别挤,别挤,这样谁都出不去!”一位老人用颤抖的声音试图维持秩序。
“快找地方躲起来!”一位年轻人拉着身旁的老人,试图寻找安全的地方。
有人试图冲向出口,却发现已被荷枪实弹的士兵们封锁;另一些人则紧紧抓住亲人的手,害怕在混乱中失散。
灯光忽明忽暗,似乎也在颤抖,而舞台上的演员们更是不知所措,有的已经躲到了后台,有的则呆立当场,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年轻女演员惊慌地问道。
“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事情过去再说。”老演员低声回应。
一些胆大的观众试图安抚周围的人群,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恐惧的浪潮淹没。在这混乱之中,还夹杂着日本士兵的吼叫声和刺刀碰撞的声音。
“把这里围起来!”翻译官的命令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将所有人困在了这个封闭的空间内,使得恐惧和绝望的情绪不断蔓延。
翻译官朝上方开了一枪,见四周陷入寂静,便开口说道:“把这里能做主的人叫出来!还有,唱戏最好的角儿也一起叫出来。我们太君要看戏!”
在士兵们森严的护卫下,一位身着华丽军装,肩章闪耀,袖口上绿杠黄星格外醒目的军官——山本,缓缓步入戏院。他的出现,让原本就紧张压抑的氛围更加凝重。
翻译官紧跟其后,满脸堆笑地说:“太君,您看,这里是周边几个县城里唱戏最好的戏院了。我已经让人把戏院的班主和角儿请过来。太君,请这边,这里有椅子,您先歇会儿。”见山本坐下后,又朝台上喊道:“台上的,继续唱啊,怎么不唱了。”
山本坐在前排,目光扫过戏院中的每一个人,似乎在判断眼前的状况。周围的观众都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我们不为倭寇唱戏!还有你这个狗汉奸,也一起滚出去!”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
山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发声之处。山本没有多言,只是轻轻一挥手,仿佛是在下达一个微不足道的命令。我眼见情况不对,着急的喊了一句“等等!”
“嘭!”
花旦的身体在枪声中颤抖了一下,随即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之中,鲜艳的戏服被鲜血染红,显得格外刺眼。
“这就是与我们作对的下场!”山本冷笑一声,用那略带口音的中文嘲讽地说道。
一时之间,整个戏院里弥漫着不安与紧张的气息。观众席上的人虽然看到有人倒下,但由于被拿着武器的日本兵包围着,只能保持沉默,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奈。
我跌跌撞撞地走上前,眼前就这样消逝了一条年轻的生命。这种沉重的无力感让我感到无所适从。
“有没有人为我们唱戏!”山本开口说道。
“山本先生,百姓们是无辜的,应该被允许离开。”我开口说道。
山本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然后开口说道:“哦?这位小姐,看来你是说得上话的人。”山本抬手示意放人。
我让人把被枪杀的花旦的尸体抬下去,好生安置。山本见状也并未阻拦。经过一阵喧闹之后,随着百姓们的离开,戏院再次陷入了沉寂。
“这位小姐,我已经满足你的要求,考虑好了吗?”山本语气中带着玩味。
“太君既然想听,我们自是愿意为太君表演的。只是,今日这折戏方才唱罢,再想唱,还需要一些时间去准备。”只见裴晏之从舞台一角中走出,语气尽可能地控制住自己的厌恶。
我惊讶地回头看向他,心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晏之,你···.”我欲言又止,不明白他为何在这个时候选择妥协。
裴晏之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目光中满是温柔。“婉儿,你先在旁边待会儿,我有事要交代你。”他轻声说道,示意我先站在远些。
“我们是带着很大的诚意来的,但你们这里似乎有人不识抬举?你们不会耍什么花招吧?”翻译官意有所指地说道。
裴晏之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对翻译官的质疑做出了恰当的回应:“岂敢,只是要呈现最精彩的表演,自然需要精心准备。”他的语气中表达了自己对艺术完美的苛刻。
翻译官似乎对裴晏之的回答还算满意,但依旧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算你识相,去准备吧,给你五天时间,别耍什么花样,你知道后果!”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限制戏院人员在五天内非必要不得外出。
随着他们逐渐走出剧院,翻译官又扭头对山本谄媚地提议道:“太君,这边请,我知道有一家酒楼,酒菜宴席也是一绝,要不然我们包几天酒楼,给太君接接风?”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讨好,显然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取悦山本。
山本听后,似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了默许,他们的身影和声音逐渐远去。随着山本一行人的离开,戏院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裴晏之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必须找到一个保护戏院众人的万全之策。
“晏之,你为什么要答应给他们唱戏?”我对于给那些人唱戏有些不满。
“婉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赶走那些异族之人啊?”
“1945年8月15日。”
“这么说,我们挺过来了。”
“是啊,我们挺过来了。”
“婉儿,你还能回到你生活的时代?”
“我不知道,时至今日,应该是回不去了。”我的话语带着些许回不去家的伤感。
“婉儿,去买些东西吧,另外你通知一下大家,我有事要说。”
夜色如墨,戏班的所有成员都聚集在狭小的院子里。
裴晏之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深知诸位心中不愿屈从于那无理之请,唱出违心之曲。为此,我已嘱托婉儿筹备了些许必需品。那日,我将与他们共赴命运的尽头,以求得我内心的安宁。这是我最后的心愿,恳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待时机成熟,将门窗紧锁,待火势蔓延之际,诸位便可通过那条隐秘的通道,寻得生路。”
不管众人有何种想法,裴晏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便离开了院子,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些日子里,流言蜚语充斥着整个县城,大家都在传我们戏院与倭寇达成了合作,为他们唱戏。出去采买的工作人员带回了一份小报,上面赫然写着:“一代名伶裴晏之,竟与倭寇同流合污,于入城之日登台演出。”
我凝视着报纸良久:“这封报纸上的事,你不要跟晏之提,这几日就辛苦大家了。先去帮我布置下机关,在登台当天,帮我把油料洒在戏台以及门窗周围。”
“小姐,放心,我们会办好的。”
6
为那些人唱戏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
安远县城被一层厚重的寂静所笼罩,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远处日军营地里隐约传来的低沉喧哗,提醒着人们这片土地正被战争的阴影所笼罩。
戏院内,观众席上坐满了敌国士兵以及早已投靠敌人的乡绅们。他们或交头接耳,或举杯相庆,等待着压轴曲目的上演。
山本挥了挥手,对身旁的一个随从说:“你去催一下,裴晏之到底什么时候上场。”
在后台,裴晏之静静地坐在妆台前,他拿起画笔,静静的描着眉。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随着妆容的逐渐成型,那个敢爱敢恨、不畏强权的李香君仿佛在他脸上活了过来。
我帮着他穿上戏服,系上腰带,仔细地整理好衣襟。“晏之,这戏···我们是一定要唱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请允许我自私一回,不要解除我们的婚约,好吗?”裴晏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后悔了,我希望你不要放弃我,只是我得先走一步了。
“好。只要你能平安归来。无论天涯海角,我都愿意与你一同前往。”我不确定这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小姐,山本那边派人来催了。”阿芳的话语中流露出不耐烦。
“回复他们,等这场戏唱完。”到了这一刻,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婉儿,我走了。这里就拜托你了。你先带大家一起离开这里。”
舞台上,大幕缓缓拉开,一场精心编排的戏曲即将上演。裴晏之身着华美的青衣,从后台步入舞台中央。随着锣鼓声的骤然响起,他的唱词如清泉般流淌而出,缠绵悱恻。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地诠释了李香君的柔情与坚贞。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角色之中。台上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台下坐的是豺狼虎豹,恶鬼当道。
“好——”
一声声叫好声自台下传来。
台下的倭寇们放肆谈笑,伴着美酒、花生和牛肉,眯缝着眼睛,似乎完全沉浸在这段戏曲带来的片刻欢愉之中,忘却了周遭的危机四伏。幕后,我带领众人将东厢房的香油仔细地倒在戏院的每一个角落。
“各位,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希望大家不要漏掉任何一个重要的角落。在收到暗号的时候,请按计划行事。当火势渐大时,大家从密道逃走,务必注意安全,小心行事,不要被发现。”
随着剧情的发展,锣鼓声越发急切,裴晏之的唱腔中渐渐融入了难以言喻的悲愤,他的眼神透露出决绝。
那些原本沉浸在享乐之中的日军开始感到不安,甚至有些人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与惶恐的神色。我在焦急地等待时机成熟,以便一举发动火攻计划,生怕在紧要关头出现任何差错。
正当台下的日军听得如痴如醉之际,裴晏之一声大喊:“点火!”
话音刚落,戏院四周燃起了大火。等到众多士兵反应过来时,火势已经迅速蔓延,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
戏院内顿时乱作一团,这一队日军小分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
“快逃!”
“门被堵住了!”
“救命啊!”
“怎么会这样?”
他们试图逃离这个即将变成火海的地狱,却发现所有的门窗出口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成功了,火烧起来了!”我低声说道:“大家也应该从暗道中出去了吧?”
“婉儿,这是晏之写给你的信,他托我等我们安全离开之后,再转交给你。”张父说道。
“父亲,你没走?还有,您都知道了?”我转过身,吃惊地说道。
“不仅我没走,大家都没走,这个戏社是我的心血,你和晏之都在这里,我怎么会走。这封信看看吧。”‘
“婉儿,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我曾做过一场梦,梦里的中国山河无恙,国泰民安。我原本以为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直到遇见了你,让我看到了希望。请允许我自私一次。恳求你,不要解除我们的婚约。哪怕只有这一次,我也想和你拥有夫妻之名。”
台上依旧唱着:“俺曾见金陵千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你说,不要解除婚约。可是你决定独自赴死,这又算什么。既然如此,那便以夫妻之名,我要和你死在一起。”
戏楼塌了……
7
“真疼!”
意识渐渐清晰,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医生告诉我,由于低血糖,我已经昏睡了几个小时。
“我没死?我回来了?”我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一心求死,反而回到了现实世界。这算什么,多么讽刺?
出院后,我前往图书馆查阅资料,希望能找到关于裴晏之的任何线索,遗憾的是,我未能发现任何相关记载,仿佛这个人从未在历史上存在过。
这几天,我不禁时常陷入沉思,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以张婉的身份在民国生活过,还是这一切仅仅是一场梦?
周末,瑶瑶约我出去放松一下。
“小婉,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冷门景点,一家老戏院,据说是在1937年的时候被火烧过。”
走进戏院之中,这里虽然已经被修整过,但仍能看出当年的模样。
“玥玥,你先逛着,我去买两瓶水。”我从戏台前一路走到当初属于自己的屋子前,仿佛还能回忆起民国二十六年那天的场景。那日的大火,整个戏台都塌了,大家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
这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婉儿,别来无恙?”
“晏之,还有大家。如今山河无恙,岁月静好,是你们当初期盼的样子吗?”眼泪从我眼角滑落。
“是吗?真好。不用再打仗了。”
“孩子啊,如今山河已无恙,莫哭。替我们多看一看这太平盛世,回吧。”
“玥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为什么哭啦!”瑶瑶见我红了眼眶,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瑶瑶,你愿意听我唱戏吗?”
涉及到的作品:
赤伶
演唱者:HITA
作曲:李建衡
编曲:何天程
《桃花扇》
清 孔尚任
《如愿》
演唱:王菲
作曲:钱雷
作词:唐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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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