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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爸爸

2021-03-05  本文已影响0人  明心123

     天已经黑了,冬天的夜总是来的早一些。雪花飞舞起来不知疲倦,青青站在路灯下,仰着脸,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在路灯的照射下,明亮细小的雪花纷纷扑向他,落在脸上,脖子里,睫毛上,嘴巴里,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青青就这样站在那,很长很长时间,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觉得的。他感觉自己正随着雪花轻轻飞舞着,他似乎想要去一个什么地方,可总是想不起来。 

          “青青,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赶快过来,有事。”青青听见爸爸在喊他,心里有些不高兴。他似乎想起了那个他想随着飞舞的雪花而去的地方。爸爸总是那么突然,有那么粗暴的打断他。明明的爸爸就不会,明明发呆时,他爸爸老是很小心,很温和的询问。青青很喜欢明明的爸爸,可他从来没有和妈妈说过。

    今天是青青九岁生日,妈妈早就答应今年的生日要给青青买蛋糕,就算是很小很小的那种,青青也会很开心。有好几年青青过生日没有买过蛋糕了,都是妈妈给做一碗面条,就算过了。虽然妈妈的腼面条做的很好吃,可青青还是觉得过生日要有一个蛋糕,才算真正的过生日。所以虽然天气很冷,青青依然站在外面等妈妈。爸爸喊青青有什么事呢?爸爸是不会给青青买蛋糕的,爸爸总是说能让青青吃上馒头,他已经尽了全力。何况爸爸从来不记得青青的生日。可是明明的爸爸不是这么说的,明明的爸爸说小孩子要增加 营养,才能长个子。 

   九岁的青青,三年级了。却只有一年级的明明那么高,瘦瘦的身体,像一颗小小的豆芽菜,脸色也像豆芽菜一样,黄里泛青。班里调皮的同学给他起了一个外号“豆芽青”。青青一点也不生气,他知道自己确实像一颗豆芽,没人的时候他常常脱了衣服,仔细的对着镜子观察自己。镜子里的青青,细细的小长胳膊,身体两旁的肋骨突出的很明显,青青用瘦弱的小手摸摸那些突出肋骨,一根根又硬又细。青青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想长的更强壮些,个子更高一些,这样同学们玩游戏时就不会总是说他没力气,老师问他的时候,就不会撒谎说自己是因为 挑食才这么瘦小。明明的爸爸说青青是营养不良,青青曾怯生生的问过自己的爸爸,什么是营养不良。爸爸恶狠狠的说明明的爸爸在放屁,还说他小时候连馒头也吃不上,也照样长得高大强壮。爸爸总是拿青青和他小时候比,无论干什么,都是这样。所以青青很少找爸爸说话,爸爸也很少理青青。爸爸总是很忙,每天下班回家后,就被一些人找去打牌,半夜里才醉醺醺的回家。

      青青向前面的马路那边望了望,妈妈的身影还没有出现。便拖着不情愿的步子慢慢往家走。爸爸正在打电话,青青站在门口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陌生,他叫了他好多年爸爸,可是这个爸爸似乎并不爱他。他总是对他呼来喝去,不关心他的身体,他的学习,他的想法。他每天见他的时间屈指可数,他很少在家吃饭,白天在工厂吃,晚上在外头喝酒。喝多了就不停的说话,有一次青青仔细听了听,说的全是关于打牌喝酒的事,连一句也没有念及青青。青青很喜欢看一本叫《父与子》的书,里面的那个爸爸总是陪着他的孩子,过着有趣的生活,就像明明的爸爸。青青有时候会突然很生气的埋怨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不给他找一个像明明爸爸那样的爸爸呢?

   爸爸打完电话看见了站在门口沉默的青青,就像看着一件不喜欢又摆脱不掉的东西。很不耐烦的皱皱眉问他,妈妈有没有回来。青青用很小的声音说妈妈可能要晚一些回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妈妈答应要去给他买一个蛋糕。爸爸看了看青青,很没好气的说,过什么生日,我小时候从来没过过生日,你就是被你妈惯坏了。我最近输了不少钱,连工资也没拿到手,你还有心情买蛋糕过生日?我养你就是让你来给我添堵的。说着猛的推了青青一把,青青没站稳,重重的摔在地上,疼的他眼泪顿时溢满眼眶。他挺想哭,又忍着没哭出来,不是怕爸爸骂,是觉得不值得。爸爸没有理会摔倒的青青。开始给妈妈打电话。青青听见电话里妈妈的哭声和骂声。爸爸每个月都要输掉很多钱,妈妈很辛苦,可是赚的不多,一大部分被爸爸拿去还债。剩下的一点钱就是青青和妈妈的生活费。妈妈省吃俭用,家里很少吃肉,水果也总是捡最不新鲜的,最便宜的,就是这样的水果也不是天天有。他和妈妈吃的最多的就是土豆和馒头。妈妈说了很多次要带他着离开这个家,可总下不了决心。青青开始有了一种渴望,妈妈什么时候带他离开爸爸呢?离开爸爸他们就有钱吃肉了,就再也没有人说他营养不良了,他现在痛恨这个词,它就像一个诅咒一样,紧紧跟着他,所有人都看的见,唯独爸爸看不见。

    爸爸在电话里又开始信誓旦旦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一定改。说着还似乎想过来抱青青,青青轻轻的闪开了。他想这个男人的拥抱一定很冰凉。

    妈妈回来了,带回来一个生日蛋糕,不是很小很小,是很大很大。上面有很多漂亮的玩具,是青青做梦都不敢想的那种,青青想,那一定很贵吧,妈妈真好,只是这个月剩下的日子又要继续吃土豆馒头了。青青有些可怜妈妈了,突然觉得眼前的蛋糕不那么漂亮了,他本来不应该要的。

       妈妈笑眯眯的抱着青青,妈妈说以后只有我们两个生活好不好,青青看着妈妈,想说为什么是以后呢,现在不好吗?青青突然想起,刚才在路灯下看雪花时,他想要去的那个地方了,那个地方叫幸福的家,他能到达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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