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前行

    阳光直射在脸上，后视镜里只能望见司机师父半张脸，一首千千阙歌回荡在车里，我在两个大汉的中间宁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出租车在乡间小路不断穿行，偶尔的颠簸让刺眼的阳光失去我的陪伴。不断有三轮车迎面而过，恍惚间，一个背带圆圆草帽的老汉带着他的婆娘一瞬而过。满脸皱纹的脸上好像带着些许劳作后的微笑。让我想起第一次见爱人姥爷，他听闻我来，拄着拐杖来岳父家见我，见面第一句便是“王老师，我带着我的婆娘来看你了！“时隔多年温暖的画面依然在眼前。郊外的荒野驱逐着落日，极速奔驰的轿车不断溅起依稀的暮色，飞扬的沙土沉默的不由自主飞起又落下，笔直连绵的电线杆如同钉子牢牢钉在旷野，连接文明和荒芜。落日已被远山吞噬一半，残留的温暖紧紧趴在车窗望着我，我亦无言地回望，耀眼的光芒让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冲刷满面疲倦不堪的寂寞。斑驳的马路一块块补丁发出吱呀的乱叫，高高的风力发电机不停地旋转着三片叶片，这应该是世界上最绝情的三叶草，永远没有传说中第四片能实现愿望的叶子。

    路旁停留的半挂车尾灯不断闪烁，如同变形金刚要变形的信号，在一个高高的上坡下，我随着轿车疾驰而上，似乎是最后的冲刺，可跃过后依然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远方。我的生命会不会也是如此，不停地追寻着，不停的前行，耗尽一生后依然是一条无边无际的公路。只有里程表标记着这段漫长不是梦幻。落日不甘心地又爬上山顶又被云朵拉下，一座孤零零的小山丘上树立着一座小小的敖包，小小的敖包上立着一杆小小的风马，小小的风马迎着微微的清风飘荡。清风把前排的女学生吹动回头清瞟，原来我左边的男学生，是她相识的朋友。女孩子故作娇嗔地问到“就是你害得我等了一个半小时”。男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右边他的爸爸，然后拿起手机开始私下交流。

    司机先生此刻像一位勇敢的巴图鲁，在狭窄的公路上灵活地不断穿梭，任何出现在前方的车辆都被打上敌人的标记，英勇的侠客只有不断挥剑超越。但再英勇得战士都会疲倦，司机师父把车停在路旁，我们三个老男人默契地下车迎风比远近，给两个年轻人留了一点私人的空间。上车后，女孩低头偷望请捂嘴偷笑，男孩不断咳嗽提醒。一股年轻的味道在车里弥漫，我再也无心去看外面的风景，只是在口罩下偷偷露出一丝微笑。青春真好。两个年轻人微信的信号飞速地上升到宇宙卫星上又极速地回落到车厢里。男孩的爸爸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转向车外。我坐车本最不喜做后排中间，而今天例外，因为坐在中间变成了青春信号传递的载体。让我非常开心

  夜已落，灯光在路上来回跳跃提醒着旅途还在继续。为避开大路上的挑战者，司机先生选了一条偏僻坑坑洼洼的小路。路中闯入一只小野兔慌乱地展现之字形步伐，只可惜略有些埋怨观众不解风情，只跳了几下便草草谢幕。小路尽头是一个大厂房，原来是来送货。我好奇的问了句“这是什么厂子”，接货人大方地说“巧克力”，可空气中没有一丝糖果的香甜，我追问到“原材料是从国外进口？用可可果？”接货人笑着解释说是饲料“草颗粒”。一车人大笑，大家都以为是糖果巧克力。

    不知何时，夜已深，路旁只剩一片漆黑的轮廓，迎面的车灯替代了落日野蛮地拂过我的脸。却不让我看清它们的模样。车窗摇下，晚风入怀，胡乱地摸索一通后便淘气地挥舞车后的杂纸呼啦作响。不知为何，心里又想起背背草帽的老汉，这时应该和他的婆娘坐在炕头看着电视聊着天。亦或是已经铺好被入睡，明日的田里还需收获。正常一个小时的路程，等人多等一个小时，四处送货走小路多走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变成三个小时，但车费不变，说不清我是赚了还是赔了。

    血里有风，所以一路追逐，每个人的成长都有不同，蚊子的快乐是老虎体味不到的，当然，也不想去感受。有些事情不必执着答案，态度便是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