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容师的故事

（一）

疼，钻心的疼。

这是我最后的意识。

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是黑沉沉的一片混沌，只感到十分危险。

如果这是个噩梦，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但记忆已经回来了。脸上锥心的痛让我忍不住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阿茹，你终于醒了！”是季然的声音，他是我的未婚夫。我想张嘴，却发现完全动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茹！”

妈妈？妈妈回来了？

“阿姨，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么晚才回来，让小茹醉酒之后出了这么大的事……是我没照顾好她，对不起……”

醉酒？

我明明只喝了半杯威士忌。

晚归？

季然明明九点多就回来了，半杯威士忌还是他陪我喝的。

他到底想做什么？

季然还在说什么，但我已经听不到了。

再次醒来，我并没有急着动。

（二）

“听说，你可以给我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脸？”

她在逆光中走进了我的门，裹着面纱，我看不清模样，只听到一管清冽至极的声音。

“不不不，在我看来，世界上所有的脸都是最美的。我只能说，我可以给你你心目中最美的脸。但……”

接下来的话我说不下去了，因为她解开了头纱。

就算是见惯了世人眼中的妍媸美丑，我依然睁大了眼睛。

她的脸似乎被什么东西刻意“雕塑”过，骨头还在，但该长肉的地方却只看到一片又一片疤。仿佛石灰浇筑的仿制木乃伊。

“咳，你喜欢什么风格的美呢？”我一边端正了身子做好，一边问。

“我只要最好的。”她重新围好了头纱，并没有看我，径直做到我对面。

“最好的脸，需要你付最高的代价啊！”

“没关系，除了生命我愿意付出一切。”回答来的极快，眼神里的坚定不容错识。

“如果我要你的声音呢？”我盯住她。

她终于看了我一眼，却让我后悔不已，刚才应该说要她的眼睛的。如此黑白分明的一对眼睛，足以让师傅羡慕我半年了。

“除了脸，我还要长高3厘米。”

“那这是脱胎换骨啊！那我还要你的眼睛。”

“可以先借用吗？眼睛和声音借我用四个月，四个月之后全部归你。”

“那你拿什么做定金呢？你的味觉怎么样？”

“成交。”

真是有趣，到这个地方已经437年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干脆的人。

“你能找到这里，想必已经知道我的名字和我这里的规矩。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第一次沉默。

良久之后，她说：“我父母给我的名字是傅晓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