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

此文系【霈落未央】专题推荐，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文/清风朗朗月

小时候，我一直觉得父亲不爱我们。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就如大山一般威严冷峻，不苟言笑，在我们姐弟犯错误时，总会换来一顿严厉的打骂；父亲甚至很少抱我们，他总是起早贪黑的在田里劳作，偶有闲暇，他就拿起那本封面被他粘了一次又一次的《封神演义》，忘我的一头扎进书里。   

每当看到邻家姐姐在她父亲怀里撒娇，我都好羡慕，当我想去父亲身边时，却对着他那冷漠的身影望而却步。

父亲不仅对我们严厉，对别的孩子也很“凶”。村里同伴来找我玩，他总是板着脸说：你们找清清干啥？所以，每次她们来找我，总是先躲在墙角偷偷看看，如果我父亲不在家，她们才敢进来玩，如果在家她们就不声不响地走掉。有时候她们刚到我家，我父亲刚好从外面回来，她们就吓得撒腿就跑。父亲说：想玩就再玩一会儿吧。她们一听，跑得更快了。

有一年正值麦忙时节（当时我大概只有五岁左右的样子，因为我记得上一年级就开始下地拿着镰刀割小麦了），父母都去田里割小麦了，我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在麦场里玩，那天也不知谁提的议，我们四五个小伙伴竟然糊里糊涂鬼使神差的“离家出走”了。我们每人偷偷从家拿一个馒头就“出发”了。我当时心里对父亲说，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我走。   

离我们村半里之外有一条街，当时正在扩建，路两边是刚刚盖好的房子，还没来得及粉刷，也没安门窗，我们就挑了一间比较干净的房间“住”了进去。我们就像出了牢笼的小鸟，在房间里面开心地唱啊跳啊，饿了就啃几口馒头。当时竟然没想过馒头吃完了怎么办？遇到坏人怎么办？     

到了晚上，打麦（脱粒）机轰隆隆地响着，幽幽的月光把房间照得亮亮的。我们也玩累了，用砖砌了一排“凳子”坐了上去，我突然说：“你们想家不？我想回家，我想……”话还没说完，我便泣不成声了。她们听我一说也“哇”一声大哭起来。我们想回去，可又不敢，怕走夜路也怕回去挨打，我们就不停地哭，哭声一次次被外面的机器声淹没。   

正哭着，伴随着机器的轰鸣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村里人焦急地叫我们名字的呼喊声，我们顿时停止了哭泣，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当声音越来越近时，便相约鼓足了勇气走了出去。原来，父母从田里回来后，发现我不在家，拖着劳累的身体挨家找，发现几家孩子都找不到后，慌得饭都顾不上做，到处找我们。当时，我们每人都挨了几巴掌，我们的父母也都高兴又生气的流下了眼泪。

回到家后，父亲的脸比以往难看上百倍，说了句：“给我跪下！”本来在回来的路上我还思索着如何给父母道歉，保证不再这样了。可父亲的态度使我不知哪来一股倔劲儿，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哭。父亲见我这样，抡起一根棍子就来打我，被妈妈和奶奶拉开了。奶奶把我拉到她的房间，我才大哭起来，奶奶搂着我，也哭着，一个劲儿说：“找到就好，回来就好！”在奶奶的安抚下，我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奶奶对我说：“以后可不准那么傻了，你爹妈干一天活，那么累，昨晚饭都没吃，你睡着后，你爹过来看你，还哭了。”听了奶奶的话，我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眼泪夺眶而出，但又不敢去跟父母道歉，只在心说：“爹，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会好好听话，不惹你们生气了。”

日升日落，时光交替，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明白了，父亲其实是很爱很爱我们的。虽然很少跟我们说笑，但总是在吃饭时默默地把好吃的从自己的碗里夹到我们碗里；虽然不轻易抱我们，却总是在我们夜晚生病发烧时，整夜整夜的守着，不时用温水打湿毛巾来给我们物理降温。 

父亲的爱，如山一般沉默深沉，他的爱在每次打骂完我们后的不轻易被我们觉察的眼泪里；他的爱在每天起早贪黑的劳作里。我也渐渐懂得，他之所以一有闲暇便看那本书页已泛黄的《封神演义》，是因为他想暂时放下那本每家都有的难念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