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幻听
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7:10,我睁开眼,突然想起他6:30是要出门的。马上爬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听到了他每天都在播放的小说的声音,我楞了一下:难道他的行程有变,今天没有去?我马上下床,跑到另一个卧室,声音是从那个卧室里传过来的。我推开门,床上空空如也,他不在。我正在门口听了听,发现不对,声音是从露台上传过来的,他经常要坐在露台上吸烟、晒太阳、侍弄花花草草,于是我返身奔向露台,没走几步,透过玻璃窗,我就发现露台上也空空如也,没有人。我楞了愣,再静静的听一下,发现声音是从卫生间里传过来的,于是走过去打开卫生间的门,发现依然空空如也,那里面没有他。我明白过来,这个声音也许是楼下传上来的,我向窗外看去,院子里很安静,没有人。再去听时,发现一点声音也没有,原来我是出现了幻听!
在疫情发生的三个月里,每个日日夜夜都是两个人在家,或者同时外出遛弯儿、购物,几乎没有离开,他的小说也就几乎24小时响在耳边,声音或大或小,或远或近,一部又一部。
忙了一个上午,11:00多他回来了,带回来几斤新鲜的牛肉。他去洗手,我去跟他讲幻听的过程。他一边洗手一边抬头从梳妆镜里看着我,我站在他的背后也从梳妆镜里看着他讲,说着说着我眼里突然就湿了,声音也有一点哽咽。他笑了,我转身离开,抹去莫名其妙的泪水。在那一刻我心里酸酸的,有很浓的悲伤。突然想到人生总有一天要走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如果是真正的走散,再也盼不回开门进屋的样子,那将是一种怎样的悲凉!
李清照所说的寻寻觅觅之后冷冷清清,应该就是很多人在走散之后的感觉。此刻突然对她独自守着窗儿的浓愁有了深深的共情。
早上看到一篇网文,写到:89岁上海独居老人说独居是要付出代价的,耳聋,牙少,眼一只坏。在这时候,尊严与体面都不遑及,谈寂寞孤单也是奢侈,只有生存之艰难。
幸运的是我今天只是一次幻听。下午去市场时遇到了我们这几天心心念念的小杂鱼。在鱼肉之香的日常烟火里,听着他播放的小说,闲谈着一上午的听闻,吃饭,收拾碗筷,洗衣擦地,心里满满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