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天
原本以为通过经历过的朋友的叙述,自己已经对手术过程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认识,心中也少了很多的担心和恐惧,可当真的发生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听到的经验只是整个过程的一个部分。小姨从老家过来,医生开始嘱咐手术各种事宜。讲到手术中可能会发生的各种状况,也讲到如果发现的是恶性瘤体可能会衍生的各种问题,需要病人在手术前做好决定,而最坏的结果可能是所有的盆腔附件都有可能会被摘除,然后会根据是否扩散来确定是否会进行后续的治疗。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手术前的病人都要接受一次精神和心灵上的双重撞击,好像自己做的不是一个简单摘除瘤体的手术,而是要面对生死的决策。她左右手相互握住摩挲,需要给自己一些冷静思考的时间,也需要找一找突然失去的力气。时间只过了两三分钟,但大脑却走完了剩下的人生,她甚至可以想到如果出现所谓的癌症,她要选择如何度过后面的生活,是积极治疗,还是随心所欲,像电影《搜索》里的高圆圆,肆意放纵之后选择自我结束,让生命停留在美好的时刻。与其痛苦煎熬的活着,不如追求内心的自我,潇洒地绽放生命最后的光芒。对死亡有畏惧,但真的面对时,好像又没有那么悲壮。
听完了医嘱,填写了一堆手术告知单,每一个都需要签字确认,此刻才更加清晰的感觉到每个人都不能依赖他人,我们需要对自我负责,所有的风险都需要自我承担。手术前开始清肠、禁食水米,过程并不愉快,一度喝药喝到反胃呕吐,她不知道原来手术前就已经这么难受。第二天,在手上扎留滞针,等护士传唤带到手术区。上一个手术还没有结束,小护士陪着她在手术室门口等。这里跟病房不同,房间的墙壁、门是天蓝色和粉色,颜色清新温暖,减少了术前的紧张,一些身着手术服的人从其他的门里出来进去,忙忙碌碌,但看不到紧张和不安的神色,这是他们工作的常态,就像自己每天面对客户的样子,习以为常。
手术室门打开,一个不太清醒的病人从里面推出来,一路上医生唤着对方的名字,应该是麻药还没有结束,然后她就被带进去,一堆护士在里面聊天,检查了她的信息后开始布置手术台,被要求躺倒手术台上,褪去裤子,脱去上衣的一个袖子,盖上绿色的被子,然后一个负责麻醉的医生走过来开始跟她聊天,问她的名字,在哪里工作,一边说一边往一个输液管中注入一支液体。她正在跟医生交流,然后一个面罩带在她的鼻子和嘴上,刚呼吸了两口,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原来,手术已经结束了。
睁不开眼睛,但能够听到旁人的声音,迷迷糊糊中按照对方的要求移动身体,被盖上被子,感觉被推出病房,推进电梯,再推进病房。整个过程就像酒醉后的状态,头晕、恶心,但又无力挣扎。等自己移动到病床上,开始被各种仪器所捆绑,血压计、呼吸机、腿部舒张器。手上开始有液体流过,轻轻一动,肚子上就撕裂般疼痛,口干舌燥,不能喝水,自己也没有力气说话,原来这就是手术后的样子。
断断续续,睡睡醒醒,一晚上看着护士反复来回换药,小姨中间时有坚持不住睡着的情况,她也不敢让自己完全睡着,时不时睁眼看看液体有没有流完,因为疼痛的撕扯,让她不敢翻身,保持平躺的姿势一直到早晨再一次到来。
从手术出来12个小时之后,她终于算彻底清醒过来,记得自己刚回病房的时候就问了瘤体的情况,当时说是良性,但还需要做详细的病理分析,这个答案让她的心里并没有那么轻松。拿到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是同事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短信,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回想一下整个手术过程完全没有知觉,就一个呼吸,然后就被推回了病房,是一个奇妙的体验,但术后的疼痛和无力感也让她对手术这件事情有了更深刻的感受——人生,健康才是最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