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路上(速写)

天黑漆漆的，虽然才过六点半。路面灯火斑斓，人影绰绰，像副油画，朦朦胧胧看不清。我走的那条路从来热闹，奔走着各色要回家的人。路灯有些儿暗，大家都笼在黯淡的氛围里，连靓丽的衣服也失色了。路旁的车店电子屏在夜色中很醒目，滚动着红色大字，"曾经不如你的小伙伴都准备开车回家了，你还没有买车吗……"晕晕绕绕的广告语，在夜色中循环着。

今晚的车很少人，虽然是回家高峰期，总会有这么一部车像错过时空，总是载不满客。我找了个靠后门的位置坐了，旁边是个穿着礼仪服的小学生，他百无聊赖在玩手，研究怎么整响指。

前排坐着个小小孩，看个头幼儿园或者一年级，大黄大绿配色的校服裹着他，背上爬着绿色小书包，让我联想到菜园里的鲜嫩瓜果。这个小瓜果手抓旁边的柱子，嘴里不停喊妈妈。他对面站着两个年轻的女子，看不出谁是母亲，因为两个女人都不理她，她们自顾自聊得投入，无人回应一下那个极其渴望与人互动的小孩。正面看得到那位穿着黑色中长大衣，耳朵上闪闪的，是个精致女人，神情有种淡淡距离感，嘴巴在动但其它五官不参与对话。背对着的那个女人小个子，穿件枯橘色的牛仔宽松服，有点符合潮流趋势，背上一根金色链子斜挎，估计是背了个时髦的迷你包。这背影太年轻，无法判断是否母亲。孩子见妈妈不回应，收了声，一双眼睛东张西望，想逮住个有趣的，但夜色中坐车就是这般无趣，年幼的眼神竟然都显得空洞了。渴望交流的小人儿，母亲就在眼前，却也像是没在眼前。到了某一站，一群人纷纷下车，刚刚那小人儿也不见了，还是没看出谁是妈妈。

小区门口最近好多走鬼档，用小卡车装着水果或者玉米红薯这类的东西，车估计是改造过了，车厢上拉着帆布棚，三边帆布一掀起来，后边盖一放下，就成一个三面都能靠近的流动档。棚架上贴着微信和支付宝二维码，满足各种需求，甚至你说没有流量的时候，会说给你热点。他们总是趁着傍晚出没，赚一把就走。那个胖司机，满脸的精明加诚恳，这两个相反意义的词汇在他身上获得统一。早些天他是小车卖玉米，卖十元三四条，生意出奇的好，我下班都只能捡到点尾货。估计这阵玉米没了，他胆子也肥了，弄了更大一辆车，兜售水果。

走进小区，路过熟悉的花档，灯光下深深浅浅的绿色铺满陈旧的小店，想起前几天在这买的小雏菊，在家里开得正是灿烂。抓紧两步，赶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