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夫妻，半世纠缠
文/ 小婷半清
1.
苏月枝在家排行老小，虽然是农村家庭，但也是备受宠爱，加上姐妹几人中，月枝的相貌最佳，所以相亲时也是百般挑剔。
她在20岁那年，相亲遇见了赵恒，他相貌虽是一般，但看着就是亲切。赵恒的父亲是几十年的老医生了，家里开着诊所，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去那看病拿药。赵恒子承父业，也正在省城医学院里深造，家里人对此很是满意。
两个人的亲事说定之后，月枝也被婆家介绍到县城医院学习护理，这样夫唱妇随，总比做个农民风吹日晒的好。
22岁，他们结婚，真的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月枝一经打扮，娇艳美貌，赵恒是看在眼里，爱在心里，夫妻二人的日子过得比蜜都甜。结婚4年，月枝生下一儿一女，都遗产了她的好基因，长得漂亮可爱，赵恒内心欢喜得很，对月枝更是宠爱，漂亮衣服、化妆品随便买；怕她洗衣服伤手，是村里第一家用上洗衣机的。
赵恒的父亲年纪大了，就把诊所全权交给了赵恒夫妇打理。赵恒看病很精准，拿的药不贵还见效快，月枝本就是温柔性格，打针护理做得很好。慢慢的，这名声就越传越好，有些病人跑几十里来这里看病，赵恒获得了很多人的认可。
病人越看越多，收入当然也是越来越好，赵恒把老院子拆了，重新盖了新楼房，还新盖了诊所，问诊室、药剂室、病房都一一齐全。病房设施是最好的，崭新的病床，干净的被褥，到处都清洁卫生，非常舒适。
他们越来越忙了，每天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赵恒又擅长儿科疾病，每逢节气变化，诊所里更是熙熙攘攘，一天都没个清净。月枝当然也很忙，有时候连饭都顾不得做，所幸，孩子们都上了小学，不用再分心照顾他们。
一忙忙到晚上，赵恒也心疼月枝，等孩子们都放学回来，就开车带着一家去镇上吃大餐，手里有钱了，自然要改善生活。
月枝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打扮自己，身上穿的总是最流行的款式，发型也是最时尚的，赵恒看着月枝，年过30了，还美貌依旧，很是觉得骄傲，空闲时常带着她去和朋友喝酒聚会。
从那时开始吧，赵恒迷上了喝酒，照理说，做医生的一般都是不喝酒不吸烟，因为知道这些危害，但赵恒大概觉得自己年轻，在诊所忙了一天也很累，喝酒能解解乏。
2.
赵恒的聚会是越来越多了，月枝总要顾着孩子，不可能每次都追随着。
时间一长，赵恒一忙完诊所的事情，就直接开车出去了，每次回来的也越来越晚，有时候甚至是半夜。回来就呼呼大睡，对月枝不闻不问的，这和之前的甜蜜恩爱，相差太多。
如果不是朋友提醒，月枝还真的以为他是太累了。
那天，一个朋友来家里拿点药，刚好赵恒不在家，就透露了点信息给月枝，劝她不要再纵着赵恒出去喝酒了，他也曾参加过那种聚会，喝完酒的男人一个个都开始吹捧自己，家里有老婆，外面有情人，日子要多风流多风流。
看目前赵恒的状态，怕是已经有了小情人了。
月枝听完，整个人都懵了，她从来没想到自己老公会外遇，这些事不都是电视剧里的桥段嘛。月枝走到镜子前，这么多年，她一直刻意保持着身材，从不允许自己吃胖，这几年也经常做美容，镜子里的她，虽然35了，依然是美的。可赵恒还是厌倦了自己吗？
刚结婚的时候，日子过得紧巴，但从没觉得日子苦，因为感情好。现在，挣钱越来越多，买的衣服越来越贵，没想到，人却变了。
起初的几天，月枝不敢贸然地质问，她悄悄观察着，发现赵恒把自己的手机看得特别紧，分分钟都带在身上，还时不时对着手机笑。月枝暗自留意着，等拿到证据再大闹一场。很快，机会来了，有一次村里的病人突然晕倒，赵恒急匆匆地赶去，忘了拿手机，月枝拿起手机，颤抖地按了解锁键，打开信息，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些不堪入目的。
“亲爱的，你昨晚太坏了，把我累得今天上班都站不住了。”
“乖，晚上我还去看你，想吃啥，我给你买。”
信息仅有几条，想来赵恒防止被看到，也是经常清空的，这是早上刚发的，没顾上删。
3.
之前都是猜测，如今知道了真相，月枝不得不相信，自己的老公外面有人了。待到赵恒回家，月枝锁上了大门，拿着手机质问赵恒。赵恒愣了一下，表情就又放松了，可能他已经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媳妇，别误会，就是一个医药代表，想让咱们进点她的药，这成天骚扰我。”
“是吗？哪个销售代表那么傻，都销售到床上了？”
月枝性格本来柔弱，可这一天像变了一个人，言语很激烈，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大半天，到最后，赵恒承认和她是逢场作戏，不过是想压低药品价格。
吵了一大天，也没有开门做生意的打算，赵恒开车出去了。月枝坐在地上呆呆的，她曾以为的美满幸福，就这样消失殆尽。一直以来，她温柔美丽，老公能干踏实，孩子们也听话懂事，日子应该按照这样的路线一直走下去啊，可为什么变了，变得这么丑陋不堪。
她越想越伤心，迷迷糊糊地去药房拿了一瓶安眠药。自从开始疑心赵恒，她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在县医院了，原来，儿子放学后发现她一直睡，喊也喊不醒，就吓坏了，跑到爷爷家里喊人，这才把她拉进医院洗胃，所幸发现及时，要不然人就真的睡过去了。
月枝看着身边两个孩子，一个个哭得像泪人一样，心痛的一塌糊涂，是她犯晕了，怎么能轻易自杀呢，自己还有两个听话的孩子呢。赵恒也来了，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月枝，公共场所，他们也不方便说那些糟心的事，月枝也嫌丢人。
4.
月枝出院后，赵恒拉着她，一个劲地忏悔，说他也是被朋友怂恿，一个不小心被纠缠上了，以后一定改，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他声泪齐下，无比真诚，月枝默默不语，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果然，那几个月里，赵恒晚上也不外出了，手机也不常常握在手里了，看样子，是真断了。谁家没有个糟心的事呢，月枝看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忍了。可月枝心里也没有真正放下，对赵恒产生了隔阂，从前那种亲密无间是再找不回了。
出轨这种事，也许真的是只要开始，就会上瘾吧，半年后，月枝又发现了异常，赵恒和邻村里一个28岁的老姑娘走得很近，有人看见他们一起去镇上宾馆开房，看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又犯病了。
争吵是难免的，每日三句话离不开这事，月芝的性格也变了，暴躁敏感，吵架时候也开始摔东西了，家里的花瓶，锅碗瓢盆全都摔了一遍，可还是改变不了什么。
期末考试后，老师开家长会，告诉月芝，儿子上课时候总跑神，注意力不集中，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不似以前活泼，成绩是直线下降。
月芝找来儿子询问，谁知儿子盯着她说：“妈，你和爸别吵架了好不好，吵架时候你就像一个怪物一样，我害怕。”她何尝想变成怪物啊，都是被赵恒逼的。
思来想去，不能因为这点破事影响孩子们成长。不如就随他去吧。在农村，离婚这事太罕见了，马上40岁的人，还折腾啥，守着两个孩子就行。但月枝心里也开始打算了，家里的钱一向存得很乱，只知道赚的钱不少，可月枝还没有好好盘点过。
两个孩子都快要上高中了，月枝想让他们去县城里读书，拿着这些钱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还有一个店铺，这样还有多余，月枝全部存进自己的卡。
跟着赵恒看病拿药十几年，她虽是护士，但寻常病，她已经能治了。
她向赵恒说要带着两个孩子去县城生活，如果他就这么堕落下去，就自生自灭吧。赵恒自知理亏，也欣然同意，再说，也没人管束了，更自在。
两个人并没有办离婚，但已经是分局状态。月枝在城里开了一家新诊所，自己一个人虽然很忙，但很踏实，同时，她也很满足，觉得自己有赚钱养家的能力。至于赵恒，就让他一个人在老家潇洒吧。
5.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月枝终究还是善良，从来不阻止孩子们和父亲相聚，也不说父亲的坏事，对此，赵恒很是感激。听说他的情人换了几个了，一个个都是年轻漂亮的，就让他疯吧，早晚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
突然有一天，月枝接到了老家的电话，是婆婆打来的，说赵恒身体出了问题，已经送到省医院了。
月枝去了一趟，这3年里，他们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月枝看他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人也憔悴了不少，还是有点难过。
问了医生，是肝癌，已经是中期了。
四十岁出头，自己还是位医生，得了癌症，赵恒也觉得是自己的报应。是抛弃妻子的报应，是纵情堕落的报应，是日日喝酒聚会的报应，月枝看得他如此下场，心里隐隐有种快感。
出于礼貌，月枝在医院看护了他几天，在这期间，没有一个小情人来探望，估计一个个听说了消息，都吓跑了吧。
赵恒拒绝了手术开刀，只拿了一些昂贵的药品回家了，靠着药维持着日常的身体，回去没几天，赵恒便去城里找到月枝，说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商量。
“我想了很久，是我自己自作自受，自食恶果，如今也算是老天对我的报应，咱俩已经分居几年了，现在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月枝疑惑不已，问他怎么会想到了这事？
赵恒嘴角的笑有些牵强：“你还年轻，如今看着还是很漂亮，以后总要再找一个伴，说离婚总比说丧偶好听些吧。”
月枝听了，心里说不出啥滋味，曾经，他们也是恩爱甜蜜的夫妻，也曾幻想过一路到白头，可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
6.
经过几年时光的消磨，那些出轨外遇的事，在生死面前，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月枝心里也早已放下。“别麻烦了，我以后就靠着孩子们活着，没想着再嫁，还办啥离婚证啊。”
可赵恒不同意，执意要去办离婚证。说要给月枝一个干净的单身身份，如今他也只能给她一个身份了。
离婚证拿到手里，两个人在法律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赵恒一个人在老家的诊所，看着熟悉的院子，早已物是人非，而这一切都是自己胡作非为造成的。那些带给他新鲜和欢愉的年轻小情人，早已不知所踪，没有一个人顾着旧情来看他。
他日日郁郁寡欢，有时候还偷偷喝酒，身体是每况愈下。
月枝偶尔还带着孩子去看他一趟，刚四十出头的人，和60的老头没有区别。一家四口坐在老院子里吃饭，月枝心里百感交集，做了一个决定，她要把赵恒接到城里，照顾他到最后。
这一决定遭到了月枝几个姐姐的坚决反对：“他年轻的时候是怎么对你的，现在这下场就是活该，你还要以德报怨吗？”
月枝很坚决，就如同她搬走这个院子那天一样坚决，她把赵恒安置在客房，一日三餐供应着，两个孩子不明就里，欢天喜地的，觉得父母要复婚了一样。
谁都不知道赵恒还能坚持多久，也许两年，也许三年，也许突然有一天就不行了。但月枝下定决心，一定照顾他在最后。
以德报怨也好，念着旧情也罢，月枝只求这一生，自己从未辜负过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