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引发的血案》壹：姚家大妹

父亲抽了一口烟，犹豫了片刻，缓缓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大妹没了，去年过年的时候。”

我很震惊：“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她那老公给砍死了，身上砍的不成人样，他老公杀了大妹之后，还杀了他们生的仔。”

回老家办户口迁移，看见邻家多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大大地眼睛，非常可爱，他坐在木墩子上，但是一脸紧张和呆呆地表情看着我。

我便问父亲：“这个小男孩是谁家的？”

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是邻居家姚大妹的仔。”（仔）就是儿子的意思。

我好奇地问：“大妹回来了？”

父亲抽了一口烟，犹豫了片刻，缓缓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大妹没了，去年过年的时候。”

我很震惊：“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她那老公给砍死了，身上砍的不成人样，他老公杀了大妹之后，还杀了他们生的仔。”

“她老公呢？抓起来了吗？”

“死了，自杀了，肠子都捅出来了。”

“那人真够狠的，自己老婆孩子都下得了手。”

“被那几万块彩礼钱逼的，说起来，至于吗？”

听父亲的这一席话，心中不觉一震，十年前的一别居然是永别。我顿时心疼起来那个呆呆的男孩，还那么小就没有了妈妈，那孩子看年龄也就是7岁。

7岁，7岁，我喃喃自语。

我突然记起来7岁那一年，正是我与大妹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我家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洪灾，连续好几天的磅礴大雨，村里没有了电，只有风声雨声和屋后河流咆哮的水声，那时候大家晚上睡得都心惊胆寒的，生怕水突然变大，将屋子冲走。晚上，每家每户的男人都右手拿着手电，左手拿着铜锣来回巡逻，观察水势，一旦有危险，就敲响铜锣，招呼村民逃命。

那一年，村里90%的房屋都受损了，还冲毁了好多农田，很多人家来不及割稻谷，稻谷就被泡在水里。

而我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河边的板棚小店也波涛汹涌的洪水给冲走了，我们被迫离开，回到了老家。

就是那时，我看到了大妹，她穿着一件花格子的衬衫，扎着麻花辫，长得温婉秀气，就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一样，让我这个女孩子都起了怜香惜玉之情。她正用绳子和木板做的简易的秋千上荡着秋千，现在想起来当时情景就让我想起了一部叫《暖》的电影。一样的秋千，一样美丽又可怜的女人。

在别人眼中，我是那种放在人堆中会被别人忽视的女孩，而大妹不同，她有着美丽闪烁的大眼睛，乌黑发亮的头发，人扫过一眼就能认出来。我当时真是羡慕极了，我真的想变得跟大妹一样漂亮。

但我奶奶总是对我说，长得漂亮是仙女命，下凡来是受罪的，妹子丑一点，生活就会好一点。

我们家是在山区，确切说是在雪峰山脉，云贵高原与湘鄂平原的交汇处，所以多山少平原，一座山高得达一千米。我老公第一次去我家之时，坐在乡村巴士上，紧张得抓住我的袖子不放手，因为靠窗坐着的他一往窗外看，就能看到车窗外是万丈悬崖。他总会问一句话，你们不害怕车会翻下去吗？可我们已经习惯了，就像我们习惯了这边生活一样。

这里，一个村上下有二十里路，住的很分散，经常是走了十五六里才看到一户人家，用我老公的话说，他终于知道蒲松龄为啥总写深山老林中出现一户深宅大院。我说少来了，人家蒲松龄是山东人，估计一辈子没来过湘西。因为彼此分散，所以去见一个朋友走上三五个小时都是稀松平常的，所以我们年少时要么没啥朋友，要么这朋友就是值得我们走十几里路探访的，后来读到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感触颇深了，比起现在微信问：在吗？出来玩？小时候周末花上一天去去见隔壁村的朋友更值得铭记于心。

所以当有着美若仙女的女孩住在我家隔壁，我激动不已。还没等我告诉她，以后我们一起玩。她已经告诉我，她也终于有玩伴了。

那一年，大人忙着抗洪救灾之时，我和她最快乐的时候，就因为我家的板棚小店被冲走了。这对父母是伤心的事情，但对于没心没肺的我，却暗自高兴。那一年的冬天，大妹的妹妹姚小妹也呱呱坠地，于是姚家跟我们家一样，都有了两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