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愚人节,傻乐一下
洗儿诗
(宋)苏轼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每个民族有每个民族的文化,每个民族有每个民族的节日。跨民族,可以学个样子,学不到神韵。西方有两个节日,是中国人不大容易理解的。一是万圣节,一是万愚节。万愚节,就是愚人节,英语叫April Fool's Day或All Fools' Day。时间是在4月1日,从19世纪开始兴起,但并未被任何国家认定为法定节日,在这一天人们以各种方式互相欺骗和捉弄,往往在玩笑的最后才揭穿并宣告捉弄对象为“愚人”。玩笑一般不能有实质上的恶意,也不允许开得过大而引起人们的恐慌。
今天是愚人节,傻乐一下记得当年,中国人因为愚人节开玩笑,惹出了不小的事情。1993年4月1日,《中国青年报》策划了一个专版《说得跟真的一样》,人们根本未曾想到,堂堂的《中国青年报》会幽国人一默。其中最著名的“新闻”是“重奖知识分子新政策出台,博士可生第二胎”。当时引发社会轩然大波。最后处分了一批的主编、编辑,还有很多人不依不饶。而这个“新闻”,后来传了七八年,还是有人相信。我后来认识了当年被开除的编辑,叹息说,中国人太缺乏幽默感了。
“愚人节”三个字中,愚人是动词,是欺骗人、开人玩笑的意思。在中国原本的语言中,“愚人”是名词,愚蠢的人。这本来是贬义词,但中国的文化,精妙之处在于辩证法。看起来的“愚人”,往往是最聪明的人,所谓“大智若愚”。中国有一个著名的寓言,家喻户晓,叫做愚公移山。把两座大山移走了“愚公”(愚蠢的老头),比起什么干不成的“智叟”(聪明的老头),不知道智慧了多少倍。
今天是愚人节,傻乐一下聪明的人呢,也不一定有好下场,比如《红楼梦》里最聪明的是王熙凤,八面玲珑,人情练达,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下场最为凄惨。我们多数是平凡人,没有王熙凤的聪明,又不甘心自己笨,所以经常耍耍小聪明。但是事实上,在现实生活中,耍小聪明的人,投机取巧的人,不但容易被人看穿,而且还被人看不起。
好了,今天念一首诗,聪明绝伦的苏东坡,一辈子颠沛流离的苏东坡,就希望他儿子不要聪明。《洗儿诗》,汉族的风俗,婴儿出生三天或满月,亲朋集会庆贺,给婴儿洗身子。苏东坡被贬到黄州期间,追随他的侍妾朝云,为四十多岁的诗人生下一个男孩,真正的老来得子,真是不幸之中的一点安慰。刚刚经历一场大磨难,总结出自己的教训,诗人“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不是一点点笨,是要愚蠢且鲁笨。但是又希望儿子不要贫贱,要做到“公卿”,真正的大官啊。这个祝福真的不差。
大概,如果真能这样,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傻有傻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