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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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被挟持的新娘
三丫刚迈出家门,不成想脚下被什么东西猛地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紧跟着有铃铛清脆的声音急骤地响起。
原来,凤儿怕三丫趁夜深时看护人睡熟了逃跑,竟在门外的两个石狮上拴了拦门绳索,并在两端各系上一只铁铃铛!
清脆的铃声在漆黑的夜里犹如突兀的警笛,尖锐而刺耳。三丫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跑。
凤儿被铃声惊醒,招呼了人一路追去。门口的老狗也狂吠不已,引得整个村子里狗吠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附近有几家人的窗户透出光来。
三丫奔上堤坝,眼看后面的人牵着狼狗越逼越近,心一横,向河边跑去。她穿越树林,踏过荆棘,任刺槐的枝条划伤头脸,不顾一切地向河中央跑去。河水漫过她的小腿,漫过她的腰腹,漫到胸部……
呼吸变得越来越费力。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三丫闭上眼睛疯狂地向河水更深处奔去……
"醒醒,醒醒……"
一声声急促的呼叫声夹杂着气急败坏的低吼,从遥远的地方传到三丫耳中。
三丫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人影绰绰,朦胧又真实,有人提了灯笼守在旁边,映照着凤儿恼羞成怒、极度扭曲的脸——恨、怒、怨、不安……唯独看不到同情与怜悯。人性的阴暗面被这个贪婪的女人演绎的淋漓尽致,这是一张泯灭了良知的脸!
"这是哪啊?"刚刚明明是奶奶和娘与她在一起啊,奶奶慈爱地看着她,娘也拉着她的手笑呢。
“娘,奶奶……”
三丫绝望地哭喊着。悲怆的声音惊醒了远处野草里的水鸟,鸟儿嘶鸣着扑愣愣地展翅逃走了。
"把她带回去,告诉我弟让他连夜回东北,免得夜长梦多。"凤儿色厉内荏地说道。
大家连拖带拽地把三丫弄回家,早有两个婆娘准备了新娘衣裤头饰,又轮番劝说,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什么走一步看一步;什么豹眼家境好,一辈子不愁吃穿,人活着不就是图个安逸吗?
三丫听得两耳嗡嗡作响,却想明白了一件事:对,活下去,抗挣到底,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改变这不公的命运。
有了主意的三丫不再抵触,顺从的穿戴完毕。这一去山高路远,保不齐就有机会逃脱呢!
过不多久豹眼来了,趁着夜色带走了三丫。又怕三丫路上饲机逃走,便又拿绳子绑了三丫双手,让两个壮汉左右各架了三丫胳膊,这才放心上路。
一行人披星戴月往县城方向赶去。身后的凤儿长长舒了口气,回头数起了豹眼给的礼金!一十、二十、五十、一百、二百……前先扭曲的脸庞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豹眼挟持着三丫赶到火车站时天尚未亮,正好有一班去吉林的车次,因太早,候车室里的人稀稀拉拉,三三两两地打着瞌睡,旅途的疲惫加上事不关己的漠然,谁也不在意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都是些什么人。只有个别睡意浅的旅客睁开眼扫一下路人,便又打瞌睡去了。
三丫无法向任何人求救。她那挡着嘴的宽大的围巾后面,结结实实塞着一根厚实的毛巾。
豹眼急匆匆到窗口打了去吉林的车票,几个人便挟了三丫向检票口走去。
检票员惺忪着双眼,一脸的倦怠,只问了豹眼买票的都是那几个人,便将车票撕去一角放行。
上车后,他们依次排坐,将三丫看护在中间,又与相邻旅客说自家媳妇儿得了肺痨,怕传染给大家所以戴了口罩,又因身子骨太弱让人一路搀扶着。搞得众人纷纷侧目,选择尽量远的地方去了,只剩下豹眼一行人等。豹眼这才解了棉大衣内绑着三丫双手的绳子。
只一会儿,火车的气笛长鸣,发出“呜——呜——呜——”的叫声。犹如一条喘息着的病态的墨绿色长蛇,吐着灰色的气息,载着希望和哀愁,载着黑暗和光明,在黎明前的黑夜一路向北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