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红楼》8.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那天晚上的饭局闹的不欢而散，其结果不光是梁晶晶离我而去，老关他们对我也有了不好的看法。

当时我送走梁晶晶，回到美味春二楼包间，就发觉气氛很不友好。他们都不说话，也不看我，自顾自喝闷酒。我也不高兴，我觉得他们不应该把在梁晶晶那儿受的气，转嫁到我身上来。我又没在他们面前吹嘘梁晶晶是我女朋友，纯粹是张三超常发挥言语失当让我躺枪。我在梁晶晶那儿蒙受了不白之冤，回过头又在他们这儿触犯众怒，弄的里外不是人，你们说我窝囊不窝囊。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能责怪张三，他说那句话并没有恶意。按照他们的经验，能把女孩约出来吃饭，那女孩基本上就算是女朋友了，甚至吃过几次饭就可以开房滚床单了。张三并不知道我跟梁晶晶有私下交易，还以为我能把她约出来是手段高明。而且他说梁晶晶是我女朋友，当时我内心也是不拒绝的，甚至还自鸣得意沾沾自喜。其实梁晶晶逢场作个戏，糊涂一下也就过去了，谁知她那么计较那么认真。也许是她快要成为女明星了，开始注意影响，生怕传出绯闻？

不管怎么说吧，反正我是因为梁晶晶的事，把老关他们全都得罪了。今后怎么跟他们混，这是个问题。相处几个月下来，我跟他们不能说没有感情，得罪他们我心里也是很不好受。

这伙人当中，我跟张三关系最好，虽然他也经常惹我烦。他在新时代超市意外发现梁晶晶，及时赶回来向我报告，我很感谢，心里是给他记了一大功的。张三这人心直口快，个性脾气跟他那光头一样一目了然。

张三以前也不是干这行的，他有过正经工作，在一家工程公司做项目经理。因为吃包工头回扣，被单位除名了。其实吃回扣又不是他一个，大家都这么干，谁不吃谁傻B。关键他跟老板的小舅子吵过架，就被举报了。

被单位开除以后，张三有些颓废。他不想再找工作，在街边摆残棋为生，之后就结识了老关。老关知道残棋摊骗人的路数，也知道摆残棋只能挣点小钱。他蹲在张三的残棋摊钱前，对张三循循善诱谆谆教诲。说一个人势单力薄，难成气候。一个好汉三个帮，得相互呼应配合，才能成大事挣大钱。张三拜服其下，被他收编，成为在车站做服务工作的团队之一员。张三忆及那年夏天的那个下午，老关对他的那一番开导，说听君一席话，胜过十本书。他说跟老关一聊，就觉得找到了组织。

我最不喜欢的是王二，这不光是因为他粗俗，还因为他脸上有麻子。我们家乡的村主任就是个麻子，小时候听我妈跟村里女人说村主任坏话，就知道有十麻九怪的说法。我妈的最大特长是舌头长口才好，虽然她已经背叛了我们，但她那些话貌似有理的话对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王二跟老关沾亲带故，是老关的远房侄儿。他家境不好，十五六岁就从乡下跑出来，一路讨口要饭到新港投奔老关。王二的最大优点，就是对老关忠心耿耿。还有就是废话少肯卖力，胆大义气敢出手。他出手可不像张三那种花拳绣腿，他胳膊上一棱一棱的腱子肉都是硬核实力。但他心狠手黑，容易闯祸。好在老关路子广，黑白两道都有朋友，王二闯了祸，他都能出面替他摆平。

老关这人作为老大，我是真心实意佩服。他仗义大气，摆的平场面，而且能谋善断，处事果决。那天晚上招待梁晶晶的饭局，老关对梁晶晶也是不错的。他拿的起放的下，能伸能屈，体现了老大的一贯风范。但他在梁晶晶那儿受了气，转而跟杨莉发火，这个有点low。杨莉长相端正秀丽，做事干练利落，是老关的好帮手。她虽然跟着老关干骗人的勾当，却心存善良，天性未泯。有时我就忍不住想，杨莉看上去条件还不错，她怎么就成了老关的女人。

老关把杨莉骗到手，说起来还有段故事，这是张三告诉我的。

杨莉离过婚，身边还有个孩子。那时她经营个复印店，生意不好，难以为继。老关在复印店旁边开了家公司，公司就两人，他任总经理，王二是唯一的员工。老关让王二每天去各人才市场发传单招聘人才，通知很多人来面试。凡来面试的人，老关都使劲夸上一通，说本公司急需这样的人才，并许以优厚的待遇条件，然后要求人家把简历和各种证件复印三份留下备案。杨莉的复印店热闹起来，复印的人都站起了队，生意火爆的不要不要的。

杨莉知道是老关在帮她，提出赚的钱两人平分。老关说分什么分啊，分不如合呢，你嫁给我好呢。杨莉被前面的婚姻弄伤了心，加上知道老关坐过牢，她不愿意孩子有这么个后爹，所以不想结婚。不过两人也算情投意合，就这么不明不白处在一起了。老关开公司连营业执照都没有，他天天坐在公司面试，不知面试了多少人，却一个也没有录用。有人举报，工商局来查，公司也就关门大吉。之后杨莉也不开复印店了，出来跟老关另谋生路。

你们看老关这人够鬼的吧，匪来贸丝，来即我谋，勾引个杨莉手到擒来如烹小鲜。不过话说回来，老关对杨莉也确实很好，吃喝穿戴，只要杨莉需要，都舍得买。他平时不但不对杨莉发脾气，还时常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样子。所以那天他跟杨莉拍筷子发火，我们都非常意外。

老关这人，天生有一副好脑子。在诈骗这个行当上经验丰富，堪称业界精英。我觉得新港车站舞台太小，对老关是个局限。他应该有更高的平台，有更远大的发展。但是干我们这一行，跟叫花乞讨或者黑道收保护费一样，都有各自的势力范围。像火车站客运码头以及街里闹市路口，那都是别人的地盘，我们不能染指涉足。但我坚持认为，老关只是暂时蛰伏，一旦有机会，有大展拳脚的用武之地，他一定会成就一番事业，成为翘楚大拿。

好了好了，不说他们了。下面说说我自己的打算。

跟老关他们一伙搞的不愉快，我也决定不再在这儿跟他们混下去了。毕竟车站行骗不是长久之计，我得找个正经的事情干干。这段时间我也攒下了三千多块钱，可以充作另寻出路的资本。现在我要着重考虑的，是干什么的问题。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是时候为自己的diao丝逆袭咸鱼翻身做一番远大规划了。

梁晶晶虽然离我而去，但我始终忘不了她。我不光是忘不了她这个人，更是忘不了选她做演员的《红楼蒙》剧组。《红楼蒙》是响当当的世界名著，一百多集的连续剧拍出来，那就是惊天动地的鸿篇巨制。他们剧组招收演员，这个大好的机会我怎能轻易放过。我不光长的帅，而且能写会唱才艺出众。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能进入《红楼蒙》剧组，那就像彩凤展开双飞翼，前途是无限光明一片锦绣。我越想越激动，好像看到胜利在向我招手。

听梁晶晶说，《红楼蒙》剧组招收演员的报名时间早就过了，但这并没有让我死心。我把情况分析了一下，心想凡事都不是铁板一块。《红楼蒙》里面人物众多，全部招齐得用多少演员。他们不大可能一下子就招到每个角色的合格人才，说不定其中还有空缺。也许有些人被招进去以后，用着用着觉的不合适，需要找人替换也不是不可能。机会总是存在，需要有心人去发现。所以我决定亲自去那个剧组看看，但愿老天照应我，能碰上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