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二十九］

      从刚进门那一刻，圆圆就被爸妈目光紧紧盯着，尤其圆圆妈，那眼神，像是要把闺女生吞活剥。

      “你们也快30的人了，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圆圆妈一边给严彭夹肉，一边问他。

      圆圆心里充满委屈，身为她的母亲，却听女婿一面之词，她的观念里始终觉得，女人离了婚，就是赔了钱的货。

      严彭握住圆圆的手，笑着对圆圆妈说，“尽快。”

      “那就好，最好明年就让我抱外孙，你们俩上班忙，就交给我和你爸来带。”圆圆妈满意了。

      “妈，严彭不太想要孩子的。”圆圆放下筷子。

      “胡说。你这是哪里的话？”圆圆妈批评她，“你不要总耍小脾气，夫妻之间哪有不闹别扭的，不能一出现小矛盾，就揪着不放。”

      圆圆爸皱皱眉，想私下里问闺女怎么回事。

      圆圆逃离饭桌。

      碍于女婿在，圆圆爸没有找到单独的机会问女儿，饭后严彭和圆圆回家，一路上二人的气氛也很尴尬。

      严彭把车停到路边，亲吻圆圆的嘴唇。

      他是带着啃咬的，似乎在发泄情绪。圆圆被动承受，神情木然。

      许久，当燥热的气息充满车内，他放开圆圆，“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好吗？”

      “怎样算是安稳，你爱我吗？”圆圆掩面哭泣。

      “我们已经走过了七年，从大学到现在，很不容易。”严彭语重心长，“我对不起你的所有，都会弥补，我会做一个好丈夫。”

      到了家，他紧紧抱着圆圆，摸爬到床上去。

      就要坦诚相见时，圆圆却推开他，“我今天不想。”

      他顿觉沮丧。

      陆洋去了湿地，烟花还是日复一日的美丽，每一天都有粉红色，他录视频给她，“今天人少，唯一的遗憾是你不在。”

      反复思索后，圆圆心里哽咽着回复，“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陆洋，对不起。”

      陆洋那边是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回复了一行字，“我支持你的选择，只要你是真心的。”

      圆圆哑然。

      “如果哪一天你走不动了，回头看看，我会等你。”

      圆圆苦笑，“对不起，陆洋，别等我了。”

      她把头蒙在被子里哭。

      天气预报未来一周有雨。

      严彭和圆圆各自请假两天，去了茂镇，这是圆圆第一次来严彭长大的地方。

      杨大妈已经满头白发，这里从前居住的很多老人都相继离世，但是大院是不缺乏年轻活力的，严彭和圆圆来时，杨大妈正搬了一个马扎，坐在柳树下面。

      几个孩子，在大院儿的荫蔽处弹玻璃球。

      圆圆看着这一群孩子，有男有女，其中两个男孩斗智斗勇，都不服输，她忽然觉得，严彭和陆洋的童年，一定非常充实幸福吧。

      “好久不见您啦。”严彭和杨大妈打招呼，“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杨大妈戴上老花镜，“是彭彭啊？哎，长大了，模样还是那样俊俏。你要不打招呼，我还以为是拆迁公司又来人了。”

      “要拆迁了吗？”严彭扶着她，语气里有些不舍。

      “是啊，你顺巷子走出去看，已经在挖地基啦，这里要盖楼。”杨大妈叹口气，忽然看到圆圆，热情地过来，“这是你女朋友啊？”

    “我媳妇，我们结婚两年了。”严彭爽朗地笑笑。

      圆圆心里一阵莫名的感伤。

      “闺女长得也俊。”杨大妈夸赞。

      “婶婶，他们没有人回来过吗？”圆圆开口问，“和严彭一起长大的那群孩子。”

      “没有呀，都忙工作啦。”杨大妈摆摆手说，“陆洋去年过年要接我去城里，我说我不想去，我年纪大了，不喜欢太吵闹的地方，其他人，再没有回来过了。”

      提起陆洋，圆圆心头一酸。

      “彭彭和你说过他们呀？”杨大妈说起那时候的事，滔滔不绝，“这孩子，从小调皮得很，陆洋因为和他做坏事，可没少挨棍子。”

      严彭笑笑，搂紧圆圆的肩膀。

      “你和陆洋那小子，现在还联系吗？” 杨大妈终于问出这一句。

      圆圆心跳到了嗓子眼。

      严彭微笑回答，“嗯，我们兄弟俩联系算是紧密的。”

      “哈哈，那就好，自小一起长大的，可比社会上认识的朋友要亲近得多呦。”杨大妈摘下老花镜，又躺到藤椅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