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912 6 《冬眠》中有关“不反抗恶行”的对白

A在她的弟弟B家住，C是B的妻子，D是A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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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我倒想问你一件事
面对恶行 如果不加以反抗
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B
什么?

A
不反抗恶行这件事 你怎么定义它?

B
不反抗恶行?

A
你怎么理解的?

B
这个嘛...
有天 有人攻击你 你却不反击
应该是这意思吧?

A
不要举例 给我有逻辑的定义

B
我不知道这是否能有逻辑
有逻辑地去定义"不反抗恶行"...
"不反抗恶行"的意思是...
在道德规范下 面对恶意的事件时
却完全无动于衷
这样说可以吗?

A
比如说 如果我们把绝不抵抗他人的恶行
当作我们的行为的基础
我们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B
什么样的生活?
能成什么样子?
就是窃贼 谋杀 疯子满地跑
四处都是一团混乱!

A
会留下什么呢?

B
留下什么?
残障跟疯人院吧! 我怎么知道?

A
或许你说得对
但我无法跟你一样撇得一干二净

B
怎么说撇干净?

A
你或许该多想想
你回答得有些太快了

B
没有啊 这很简单
有人做错事 你不反击 就这样
不然还有什么?

A
我还是觉得...
抵制恶行 只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就如同我们不想从每个角度观看
就会自然隐藏了某些角度

B
像是?

A
与其反抗恶行 何不顺着他的意?
比如说 你不想这幅画被偷
不如直接交给窃贼
搞不好是比较好的方法

B
好比我要娶一个富家千金
因为他爸很有钱
为了抵抗我的算计
她应该干脆投怀送抱?

A
但人家搞不好已觉得很丢脸 很愧疚
而且已经承认犯错
我们不能给个机会么?

B
这说法简直太荒谬了
难道因为几个人忏悔
就放过所有的杀人犯?
这种鬼话还能说得出口

A
我不管你怎么想 我自有解决之道
我不懂为何要反抗冲着我来的恶行
有人想杀我? 就来杀啊
因为我的自我防卫 也不会让杀人者变得更好啊

B
但倘若你采取防卫 可能就不会死
这难道不值得吗?

A
相信我 不值得

B
别说了 我已经够烦了
你觉得呢 C?

C
说实在 我没有很懂
怎么会有这种需求?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A
这不是需求 这只是种想法

B
她想要帮助恶人得逞

C
等等... 这就是你想根除世间罪恶的方法?
还是只想借此寻求宁静?

B
她想帮助坏人更畅快地干坏事

A
我觉得应该给做坏事的人一个机会
让他们能忏悔

B
给坏人机会 好赞喔!

C
你根本是装听不懂

B
这就是我听懂的意思 亲爱的

C
你会怎么处理呢 亲爱的?

B
她说如果帮助坏人 他们就会忏悔

C
不是...

B
这就是我听懂的意思

C
你怎么会听成这样?

B
那你要听成怎样?

C
她讲得非常清楚
如果有人伤害我 一个贼或是谁...
我不会以牙还牙
希望他自己能良心发现...

B
够了! 你们俩今早是怎么了?
怎么会想助长坏人干坏事?

C
谁这么说了?

B
你们认为这样就能铲除邪恶吗?

C
你现在是在抬杠

B
我只是说出我听懂了什么 有错吗?

C
这很容易理解啊
她说有时有人对我们做坏事
不反抗 坏人可能会感到歉疚而放弃

B
这有可能吗?

C
这不是重点

A
我只是说可以试试...

B
那犹太人该自己跑去集中营关
这样希特勒就不会那么累了
他会说 人都来了 都用不着放毒气了?

C
你是开玩笑吧?

B
我所理解的就是如此
帮坏人做坏事 他们就会停止干坏事
简直胡说八道!
是我误会了 还是你们讲得不够清楚...

第二场：

A
我知道自己最近比较烦躁
因为我太担心了

C
担心什么?

A
脑子里有太多事情要想
我前夫又开始酗酒

C
你说D?

A
对啊

C
但他一直都喝很多 不是吗?

A
是没错 可是...
自我们分开后 他越喝越多
一起床就开始喝

C
这你也拿他没办法

A
我知道... 但有时候...
我忍不住会想 我们分开后变得更糟
他他在那儿变成那样 我在这里也很痛苦

C
你真的这样想?

A
这个嘛...
我只是在想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到底我做了什么 我们才会有如此下场

C
但如果这么多年都没找到答案
或许根本不是你的错
你不这么认为吗?

A
你要我跟平凡众生一样
相信错误都是别人造成的?

C
不是 但这未必只是"你"的错
我只是这个意思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这样想呢?

A
因为我觉得没有意义
明理的人应该注意自我的罪恶感

C
但有时用自欺来保护自我 也未必不好
可是...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错?

A
我不知道...
就随便举个例子好了
如果我原谅D对我做的一切坏事
如果我没有反抗
比如说我要是没有离婚
如果我能协助他面对人生黑暗面
我不知道...
当初如果做了不同选择 事情会怎样?

C
你是说 倘若你没反抗他所做的坏事
最后他应该会觉得羞愧?

A
对
对 没错 你说对了
这听来有点荒谬 但一点也不 相信我

C
抱歉 A 你的说法我很难相信
人过了某个年纪 就不会有太大改变
相反的 所有坏习惯反而越来越糟
面对恶行 还保持沉默
或许只会让对方更觉得他并没有错

A
我想他应该后悔了
所以我才会这样说
我感觉得出来
等时机一到 他就会来找我
倘若我住别处 他早就来找我了
但那些事发生之后
他现在有点怕B
你知道有时我会怎么想?
我甚至想请求他原谅

C
求D?

A
对

C
但你又没做错事

A
没错
这就是这个方法所蕴藏的美
让对方真的感到愧疚
说不定这样能带出他心中的善念

C
你是不是最近电视剧看多了?

A
你怎么这样问?

C
这种事只有八点档才会有
这样我就无话可说了
随你吧
我只觉得简直荒谬至极
但你要真想这样做 没人会阻止你
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只是到时候 承担后果的可是你
这你可要铭记在心
这就是我的想法

A
听到你那些包含多层含义又挖苦的漂亮话
还有你那冷嘲热讽的小嘴唇
我才发现我有多痛恨 多讨厌这一切

C
A 拜托你别想太多了

A
或许我想跟D道歉的唯一理由
就是想要脱离你们跟这里的一切
现在一切都很清楚了
没人会阻止我是吧? 当然没有!
我可不需要任何人批准
这也是我爸的房子
要去要留随我便
还有...
当面跟你说了实话 我也已经付出代价了
而这代价你们都没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