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所见

今天是中秋节。

八点三十一分出门，步行到店里是八点五十八分，共走了三千四百步。一路上经过一九六九文化产业园，兴民路早市，肃州市场等，几个比较热闹的地方。感觉节假日的人就是多。

一九六九文化产业园多数时候只能见到老年人，今天的年轻人特别多。这个文化产业园是由旧厂房改造而成的，是前几年跟风的结果。除了几台老式锅炉，车床，烟囱和水塔，再就是旧厂房改造的食堂，电影院，室内篮球场。年轻人把这个地方简称“一九六九”，上了岁数的人习惯了叫它“锅炉厂”。这里面没有来往车辆，绿化搞得不错，是老人们休闲活动，带着孙子玩耍的好去处。夏季的晚上这里是热闹的晚市，大多是卖小吃和卖小玩意的，摊主一般都是放假回来的大学生。文化产业园虽然和文化不沾边，不可否认是一处休闲的好去处。

兴民路早市是因东关二校和周围几个小区而形成的。摊主基本上都来自城郊，卖的也自产的蔬菜水果。他们规模很小，品种单一。要么是单卖白菜萝卜，要么就是菠菜土豆，一人卖两三样菜的不多。有些上了年纪的人面前摆着一筐桃子、一堆葡萄或者辣椒，他们对价格掌握的很灵活，只要还价不是太离谱基本都能成交。这里的商品不讲究看相，白菜帮子上布满了虫眼，土豆长得坑洼不平，桃子就是个毛球……和超市中光鲜亮丽的水果蔬菜根本无法一比。但是这里的人摩肩接踵，几乎没有空着手的。许多人拖着购物车来回穿梭，细心挑选，越是虫咬蛆啃的越受欢迎——人们都是奔着“绿色”“无公害”而来。

明珠花园旁边的小巷一天到晚都非常热闹，这个地方有卖蔬菜的，卖水产的，最有特色的是清真食品。路边一溜摆着十几辆三轮车，上面摆放着牛头牛肚牛蹄子，羊头羊肚羊蹄子。路口的清真羊肉店看样子是卯足了劲来迎接双节的购物潮，门前的铁架子上一溜挂着二十多只新鲜的整羊，不由我联想到那一只只温顺的羊羔欢叫的场景……

肃州市场向来是市民过节购物的首选之地，从最早的地摊到现在的三层楼，一直是鞋帽衣袜，日用百货和蔬菜，瓜果，水产，牛羊肉零售市场。东西四道门人来人往，运货通道进出的车辆更是络绎不绝。市场对面的鲜肉店门口褪了毛的鸡白花花的堆成了小山，卖牛肉的店前面是壮观的“肉林”——真不敢想象，每到节日究竟有多少鲜活的生命成了人餐桌上的美食。

今天的天气很应景，晴空如镜，艳阳高照，二十二到六度的气温不冷不热。大街上热闹非凡，路灯杆和各个临街店面国旗在风中飘扬，人们成群结队喜笑颜开，到处洋溢着祥和的气氛。节日里商家搞促销的花样繁多，街上彩门林立，有提着小喇叭吆喝的，有散发宣传单的，有分发小礼品的，真是各出奇招尽显其能。

刚才有顾客发牢骚，说平时都干啥去了，好像都把钱攒着过节的时候才消费。他说，本来约好了人一起吃饭，到现在还没有定到地方，各个酒店的包厢都被预定完了。看来还是我有先见之明，上星期天我提前召集家人吃了顿饭，就怕赶上这时候跟着凑热闹。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干啥呢？店里怎么不进人啊！”旁边卖化妆品的小姑娘有些急躁地说道。

“大街上都是人看人，你把别人当风景，别人把你当热闹。兜里没钱哪有底气进店？谁没事干了去惹得你翻白眼！”台阶下发传单的手机促销员接过话茬说道。

手机促销员的心情不好，刚才她和别人打电话说一上午还没有开张呢。为了吸引顾客，她拿着一摞宣传单在人行道上分发，好多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这个三十出头的小媳妇看来是摸透了人们的心理。昨天我听她和别人聊天，说是她爸妈今天去乡下掰玉米，一天能挣两百八十元。这样一来她的孩子没人照顾了，只能领到店里来，又怕生意太忙了顾不上管孩子……据说这个小媳妇男人心梗走了，她本人又有心脏病，一直与父母生活在一起。

刚刚我旁边店里的小伙儿过来了，他说到目前还没有开张。“这他妈啥叫过节？再这样下去日子都没法过了！”他把烟屁股扔在地上，使劲用脚碾，似乎把心里的怨气都放在脚尖上了。二十八九岁的小两口，守着七八平米的店，他们的孩子刚刚上小学一年级。父母亲和我一样大的年纪，开出租车快二十年了。他们结婚的房子是父母买的，前年父母买了新房子，装修出来给了小两口，老两口住在了旧房子里。他爸上次和我聊天，他说：我们这辈子跌跌撞撞算是过来了，现在睁开眼就为孩子的未来发愁。末了，感慨的说，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

老李头中午就走了，这次还是去成都，他说成都去了不下十五次。他老婆说，老李喜欢看成都的美女。老李说，我都六十五了，没那么老不正经，主要是我喜欢成都的气候，在那里呼吸顺畅，人也精神了。他们计划在成都停留一段时间，然后去重庆，再然后去北海、云南，最后到海南过年，回来预计到明天五月份了。老李和儿子儿媳一起走的，开着他家的房车，儿子儿媳都是公务员，时间上比较充足。

开烤肉店的眼睛老板来了，我说你可是稀客啊，咋有空来照顾我的生意了。他说在家里很烦闷，不如出来逛逛大街，等会儿直接去开店。我说你晚上关店没有迟早，休息不好咋能行呢。他说，给儿子找了一位英语老师在家里补习英语。听到儿子读课文结结巴巴的声音，再听到老师无奈的叹息声，哪还能睡得着呢！临走时他说，头研地我也要把儿子培养出来，像我们这样就活的个可怜人。这些年不知道啥叫放假，钱没有挣多少，到头来熬出了一身病……

走出店门，环顾四周，一下子从眼睛老板营造的阴郁气氛中走了出来，心情豁然开朗了。

此时，下午十六点三十三分。怎么过都是一天，好坏只在一念之间，如果自己找不痛快，别人又能如何！